,在此说明,容后找到原文,再行修改,抱歉〉
卷二潜龙出水第八章夜宿
第二日起身,崔破继续前行,渡潇河至榆次至太原,未多作停留,再越晋水过清源,过交城过文水转而东向至祁县,行至此地的崔破感到眼前日益开阔,却是已经进入汾河平原。
到达太原府辖下之祁县,崔破见天尚未晚,略略打尖休息片刻后,复又穿城而出向汾州平遥行去,在贪赶路程的他想来,必然可以于天黑之前到达平遥城中驿馆歇宿。
谁知天公不作美,初夏的天气,最是变幻莫测,刚刚出城数十里,空中已是乌云密布,将那适才还是大展淫威的太阳遮蔽成一个金黄的虚影,伴随着这乌云,随即大风也漫天而起,一时间,飞沙走石,行人寸步难行。
顶风强赶了二里许路,逆风而行又是风沙迷眼,崔破与花花实在是不堪其苦,抬眼见前方右侧隐隐有几间屋舍,当下精神一振,奋马催鞭而去。
行到近前,崔破看到此舍原是以土垒就,不知为何,建在这官道之侧,竟然避过了安史乱起的刀兵之火,得以幸存。
不及多想,崔破略整了衣衫,上前叫门,叩门声起良久,正在他以为室中无人,意欲别向时,那门吱呀一声打开,内中走出一位年在五旬的妇人,身着打着许多补丁的敝旧衣衫,发鬓斑白,额头上丛生细密的皱纹,双眼通红,看来竟似刚刚哭泣过一般。
我是自定州前往京城赶考的举子,只因贪赶路程,以至遇到了这恶劣天气,人困马乏,赶路不得,想借老人家的宝地歇宿一晚,明早再起行崔破道出了自己的求宿之意。
又有谁是带着房子赶路的只是我这家实在是穷破的很,少不得要委屈你了,便请客人进来吧那妇人强作欢颜的说道。
在屋后安顿好了花花,崔破随着那妇人进了屋中,借着幽暗的光线看去,果然是空空荡荡,简陋的很。妇人打了水让他洗了,指着右侧的一间房屋道:这是我儿的房屋,他今日不在家,今晚你就住在这里不知为何,她说到此话时,崔破只觉那语气之间微带哭意,只是室内光线暗淡,看不真切,冒然之间,也不便相问,只是在心中留下老大的一个疑惑。
安顿好崔破,妇人自去了厨间准备晚饭,崔破进了那屋,也只是寥寥几件粗木家什,他连日赶路劳累,也不多想,躺在床上假寐,不想竟然一觉睡了过去。
等到那妇人来叫他吃晚饭时,天已完全入夜,崔破起身稍作梳洗,来到中屋,只见那粗木桌上放着两只大碗,盛装着色作浅绿的吃食,却是叫不出名字来,在那碗中间,有一小碟自家腌制的咸菜。
本待早些叫你,只是见客人睡的熟,也就没唤醒你,吃过饭再睡不迟那妇人轻轻说道
崔破谢过了,坐下端起碗来,只吃了一口,便差点没有喷将出来,原来那饭颜色虽然甚是清爽,入嘴才知竟是由粟米加槐叶蒸制而成,又无半丝油腥,是以极难入口,崔破虽然也是贫家出身,倒也不曾吃过这样的饭食。
我这家中清贫,倒也不怕客人笑话,已是许久不食盐了,刚才前往左近的三家想借点来,却也没有,只好委屈客人以这渍菜就饭了妇人指着那中间的咸菜说道。
崔破实在是难以下咽,本待取出自己囊中干粮与那妇人共食,却怕与她面上不好看,也只能作罢,出于礼貌,一著一著往嘴中挑食。
他这边固然是食不下咽,那妇人也是无心吃食,就着那油灯的点点光辉,看着眼前的崔破,想到以前每日晚间,都是自己的儿子坐在那里陪自己吃饭,再想到此时他却在那大牢中受苦,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担忧与思念,啜泣出声。
崔破见此,心中大惊,就势放下手中的大碗,询问道:老人家,怎么了,有什么难处便请说出来,我今日既然投宿于此,也是缘分,若是能帮,自然会帮忙;若是不能,老人家说出来后,心中也松爽些
可怜我那苦命的孩儿,如今被抓到了县中的大牢,也不知道现在受的什么样的苦这个时候还有饭吃没有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待他爹爹回来,我可怎么交代呀妇人许是压抑的久了,此时有个外人听她诉说,那里按的住,说了出来,哭声也愈发的大了,在这静夜听来,分外凄惨。
崔破听到这哭声,心下也是凄凉,略等了片刻,等那妇人情绪稍稍缓解后,方才接话问到:县中为何要抓他这等时候,老伯又是去了那里
因着那汾州城中杨大户家被人所盗,官兵追贼到此,没了踪影,后来也是遍搜不着,就将村中的所有的丁男、中男都抓了去,要找出这贼人来,可怜我那孩儿正在家中劈柴,也被他们抓了去,如今都已经三天了,那杨大户放话若是三天后还找不出凶手,就将他们一并发到幽州戌边;我们家是本府兵户,孩子他爹在外当兵,他如今已经五十六了,眼看再过个三四年也就放归了,若是回到家中,见不到这独苗,那可怎么是好哇说到此处,那妇人又是忍不住的大放悲声。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果然如此。崔破心下暗道,可叹仅仅百年光阴,当年太宗仗以平定天下的府兵制竟然就已经流弊至此,朝廷以此心怀怨恨之兵,征战沙场,安得不败再看这些兵士的家人,一贫若此,那军队的士气、军纪也就可想而知了。这样看来,自安史乱起,朝廷的军队便屡战屡败,也实在是不足为怪。
崔破心下一时浮想联翩,待得那妇人的抽噎之声将他惊醒,才自失的一笑:自己只是一个蚂蚁般的人物,这样的大事,那里就是自己能够操心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