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常衮一愣,想不到崔破年纪轻轻能有如此应变之才,尤其这最后一句更是语带机锋,暗指他有畏难之心。假以时日,只怕此子比他那个臭硬的伯父更难对付。
但他毕竟身为一朝宰执,顾及身份,此时此地实在不能与这后辈过于计较,略一寻思,只见他抚掌笑道:“不愧是名满天下的少年才子,果然好口才只是不知状元公要如何奋发有为,莫不是要在银台门内的翰林院中,每日咏风弄月、诵诗作赋,为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呐喊助威嘛”几十年政争练就的功夫,此时可谓是发挥的淋漓尽致,只此一句,连消带打之下,只指崔破是一夸夸其谈之辈,而他更是料定,这位马上就要入值翰林院的新科状元根本无力反驳。
常衮此言一出,顿时将满室人的眼光都吸引到崔破身上,要看这位今日表现不俗的状元公该如何作答,却见崔破沉吟半晌,陡然一撩衫角,俯身拜倒于太子座前道:“至此邦国危亡之际,少的是忠贞为国、厮杀战阵的勇士;而奉诏拟旨,歌舞升平的文人所在多有,小臣愿效当年班超故事,投笔从戎,拼却一身热血,再现我大唐荣光,还请太子殿下成全。”
卷二潜龙出水第三十七章出京
崔破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只让室中众人惊诧莫名,尤其崔佑甫更是陡然自座中战起,恨不得一把将他拉了起来,再狠狠批他两个耳光,让他能够清醒些;
常衮也万万料不到崔破会如此行事,入值翰林,这是多少读书人梦寐以求的职缺既清贵安闲,又能长伴帝王身侧,升迁极速,与那战场上的厮杀汉,实在是相差不可以道里计。他适才所说,本是为挫折一下他的锋芒,不想竟换来如此结果,此番可是将郭府得罪的苦了。
“那里有状元郎上战阵的先例你的忠心孤王深知,快快起身,莫要再意气用事。”太子殿下一边虚扶崔破起身,一边开言说道。
“唯其未有先例,更能彰显我朝用心武事的决心,亦可激励军中将士,实在是一举数得。小臣心意已决,还请太子殿下成全。”这几句话,崔破说得是斩钉截铁,竟是没有半分退让余地。
听到崔破一举数得之说,太子殿下心下已颇是意动,眼见父皇已是病入膏肓,自己继位大统为期不远,当此之时,少负才名的新科状元弃文从武,这一消息,必然随着状元之名,旬月之间便可轰传天下,正是为即将到来的新政大行天下,做最好的造势;更可借此事号召天下士子鼎尊王室,戮力正朔,其收拾士气、军心的作用实在是难以估量,他的心下颇为意动,与这些收益相比,升平公主及郭府的麻烦反而显得不再那么重要。
主意即定,太子霍然起身,郑而重之的扶起崔破道:“你即一心报国,孤王安能不准本朝开国一来,新科状元以文臣而就武职,你是第一人,好生做去,孤王寄厚望于你。”至此,关于崔破中第之后的授官安排,已是大事底定。
刚刚送太子并常衮三人离去,崔佑甫霍然转身低声喝叫道:“昏了头了,你可真是昏了头了,尔今,兵骄将悍,你一文弱士子做什么弃文从武,莫以为读了两本兵书就真正知兵了,小心赵括故事重演,误国误己”
这一通火发了小半个时辰,中书大人方才气消,黯然挥了挥手后,回转府邸而去,竟是再不愿多看崔破一眼。
“我不过是借势成事罢了,乱世无兵,百事莫行,我只是再不愿将自己的命运都寄托在别人的身上,这样做,真的错了吗”独自伫立良久,留下悠悠一声长叹后,崔破的身影也渐渐消逝在融融夜色中。
三日回门
黄昏时分,崔破由一身锦衣、满脸耀武扬威之态的涤诗随同,前往郭宅,迎接清早回门的菁若。
随着崔破高中状元,得娶娇妻,涤诗也是水涨船高,师傅事忙,无暇调教他;而新主母怜他身世,待之甚是宽容。所以近日来,他那小日子过的是“相当”的舒坦,出门时,见着昔日一见自己便是满脸厌色的势力小人,围着自己谄笑着“小爷、小爷”的奉承,涤诗深感自己当初的那一跪,赖住了这样一位师傅,实在是无比英明。
“涤诗,发什么愣,还不快着点儿”崔破一声喝叫,打断了他的美梦,眼见公子脸上的不豫之色,涤诗急忙滚身上马,摆出一脸谄笑的看着崔破,脑海中蓦然深刻理解了出昨日方才学到的一个新词:“乐极生悲”
见到他这惫赖样子,崔破也是无语,摇摇头,一叩马腹,蹄声得得,向郭宅驰去。
到了宅中,崔破少不得受了升平公主及妻妹梅若的两记白眼,以示对他拖累菁若,出长安受苦的不满,反倒是郭暧一边口吟着:“抱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一边对他弃文从武的决定称赏不已,伴随着连声喈叹,犹自叫嚣着:“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只是万万不能丢了老郭家的脸面”最后更是摘下近日以来从不离身的玉龙剑,强行挂在崔破身上。
唐律,驸马只得授散官虚衔,不领实职办差,便是离京也是轻易不许。崔破深知这位一心投身军旅的小叔,胸中所积郁的不平之气,见推辞不过,也就将这一柄赏自大内的鲨鱼皮金吞口宝剑收下。
正当两人扯着闲篇,等候菁若辞行完毕,动身回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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