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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处,一步不退”立于阵后的崔破对身边劝阻自己退后的师兄及王军府吼道,第一次面对如此惨烈的搏杀,崔破初时的震撼与恐惧此时都被声声惨叫、怒骂激化成热血的沸腾,若非身侧之人强行按住,已是两眼通红的他早已扑了上去。

“一步不退”眼见手下士卒连连倒地,心痛欲裂的王军府嘶哑着声音叫道,正欲扑身而上,却被人一把拉住,耳边刚刚听到一句:“保护好我师弟”便见一个壮硕的身影狂冲而去,一声暴雷般的声音在整个搏杀场上响起:“贼子休得猖狂,看道爷来会会你”一时全场肃然。

静风狂奔之间,已然调匀苦修十余年的“十力真诀”,劈手夺过一柄长刀,撞开身前挡路的军士,对斩向大寨主劈来的重刀。

“砰”的一声暴响,刀折、人退、夺刀、再斩。

火石电花之间,长刀三折,静风三退,第四刀一声暴响后,刀身虽满布裂痕,却是完整无缺,静风一声哈哈长笑后,弃刀再夺,身形转动之间,抡起满月刀影凌厉无匹的向天王剁去。

“铿”一声脆响,两刀相架,梢停,静风掷去手中毫发无伤的长刀,留下一句:“这也是个汉子,莫要糟蹋他的尸身”竟是看也不看的向转身阵后行去。

这一刻,整个青草原上一片落针可闻的寂静,无数道目光聚焦那直直挺立的天王,瞬间般漫长,满脸紫红的天王吐出一口鲜血后,张成一个大字仰天倒下,地上那一口黑色的鲜血中犹自跳动着丝丝硬块。

“天王”无数道悲呼自场中四处响起,下一刻群匪如同发疯一般向身侧官军扑去,惨烈的搏杀声停顿半刻后,再次响起。

虽然盗匪伤亡惨重,但依旧人数占优,加之天王的英勇战死反而激发了他们的必死之心,旋风骑此时只能依靠娴熟的配合勉力支撑,战事经过两边交互占上风后,此时进入了最为惨烈的胶着期,不断的惨叫,不断的有人倒地,不断的有汩汩的热血喷洒而出,此时,崔破身后的汾河岸边已是一片血红,吸引了无数的游鱼、虾蟹一边品尝这难得的美味,一边观赏岸上它们永远也不会明白的惨烈厮杀。

直到远处传来阵阵惊雷声,战场中的僵局方才被打破,旋风骑士兵又听到这熟悉的骑兵冲击声,心知援兵已到的他们顿时欢呼出声,再添三分神勇,而一干天王寨好汉则茫茫然看向声音传来的跃鹿谷。

调皮的夕阳将第一柄自谷中出现的骑兵制式虎牙刀涂上了它最喜欢的金黄之色,随后,他更是毫不吝啬将它的金辉撒向随后而来的铁的丛林。五百匹雄壮的战马,五百个彪悍的勇士,五百把金碧辉煌的战刀从狭窄的谷地冲出,在他们的脚下是轻轻柔柔的碧草,在他们的肩上背负着金色的夕阳,应和着千年流淌不绝的汾河水,这一刻,整个画面有一种惊人的壮美。

“健儿需快马,快马需健儿。筚拨黄尘下,然后决雌雄。”看着眼前的场面,崔破梦呓般喃喃吟出这首琅琊王歌辞,健儿、快马、长刀,沙场,也许这才是豪雄男儿永恒的所爱与归宿。

随后的战局就是一面倒的屠杀,一时的血气之勇败给了五百把收割死亡的战刀,在官军有意的驱赶下,剩余的败兵不出意料的向他们最后的避难所奔去。

当晚,当深深的夜幕落下,晋州城外三地同时亮起了熊熊的火光,柯、罗、王三大本地土族也随着这滔天的火光上的青烟,随风而逝。

直到拿到厚厚的,记录着三大土族与天王寨来往记录的帐簿,崔破方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对身边的李将军说道:“此番多多有劳将军及众位弟兄了,这三家的浮财,将军你取七成,好好的给兄弟们分上一份,尤其战死的弟兄,总要对他们的家属、后人有个交代。至于这粮草等物,也正好解我州军燃眉之急,将军意下如何”

“没看出来,这三家居然这么有货,看来这平日里没干什么好事”小李将军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各色银锭、铜钱、布帛感慨道,听得崔破所言,哈哈一笑后道:“崔大人爽快,就这样办,我们这些牙兵,平日里总是跟随节帅大人身边,虽然钱粮多那么一点,但也毕竟有限,难得出来一次,是得有个交代,否则这兵以后还真就不好带了”

当下就地分割清楚,领到赏赐的旋风骑士兵满身气力的把近百车粮草连夜运回州军军营,方才摸着鼓鼓的钱囊安然睡下,只觉此次前来晋州实在是不虚此行,而那位参军大人更是那般的可爱。

卷三龙战四野第十四章

将厚厚的帐本摊开在刺史及别架、司马等人面前,看着他们翻阅帐本时或惊怒、或尴尬、或躲闪的表情,崔破知道这件事将如同三大土族一般,势必烟消云散,再也没有人愿意提起。

满身轻松的走出州府,几乎所有人看他的表情都有了更多的内容,从以前单纯的“怕”到如今混合着多种心事的“畏”,这一步之遥的距离铺垫了太多的头颅与鲜血。

“人死得够多了,我也可以歇歇了”状元参军崔大人无奈的摇摇头,带着唇角的一丝苦笑向府邸行去。

进得府门,刚刚穿过正堂走向内院,就觉眼前黑影一闪,正默默想着心事的崔破已是与人撞了个满怀,他固然是猛的一惊,被撞之人也是“哎呀”一声尖叫。

“石榴,疯疯癫癫的你又干什么就不能好好走吗”闻声知人的崔破没好气的说道

见是崔破,石榴又是“哎呀”一声尖叫,不过此次却是惊喜的叫声。“公子,你可算回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快去,快去,夫人有天大的事情找你”这一串话说的又快又急,配合着她那惶然的表情,只让崔破的心一下提了起来,不及多问,疾入内宅而去。

冲进卧室,见到安然无恙的菁若,崔破悬着的一颗心方才落地,心下正自恼怒石榴开如此玩笑,却听身侧菁若急声说道:“崔郎,你快去看看弱衣妹妹,她要走”

“走,为什么又要去那里”崔破一愣问道

“这个却是不知,她今晨来向我辞行,我苦劝不住,听石榴说,她似乎要去的是杭州天妙观”菁若答道

“去杭州,是要去找五娘吗只是,她去那个劳什子天妙观干什么”崔破犹自迷糊的如此喃喃自语,下一刻,猛然反应过来,惊呼出声道:“天妙观她想出家”语声未毕,不等菁若答话,已是转身冲出。

急急来到弱衣寄住的右厢房精舍,疾步迈入,崔破高声说道:“弱衣,弱衣,你要去那里”任他高叫,却是无人答话,只有靠窗的几案上放着一个系好的青色行囊。

一瞥之下,崔破转身外出,向当日的那一株栀子树下寻去,果然,纤纤弱质的白衣女子一如当日,正斜靠着一块兰花石、依在树下,只是手中再没有了斗草,一支泛着淡黄光泽的曲颈琵琶被紧紧的抱在怀中,她拥的是那么紧,似乎天地之间,唯有它才是唯一的依靠。

gu903();“十一郎莫要前行,再听我为你奏上一曲好吗”崔破见状,正要前行,却听耳边传来这样一句低回的声音,竟是弱衣头也不回的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