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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合后又一并游赏了个多时辰,见天已近午,老夫人脸上也已露出疲惫之态,遂下山回府而去。

回到府中,崔破衣服也不及换,便唤过八卫之一的郭松,命他速至军营唤郭小四来府中相见。

不一时,郭小四策马赶到,崔破挡住他的行礼,领他到书房,叙茶后道:“郭旅帅上次立得大功,本官已为你保本吏部,想来是不会被驳的,很快,这旅帅的称呼就要不得了,该称呼郭校尉才是,此后少不得还要多多劳动郭大人了”

闻听此言,纵然沉稳如郭小四,也不免心下激动,没想到苦熬十年想进入流内官而不可得的心愿,如此短短时间即能实现,想到此后自称“本官”的舒爽,更是对眼前这个辣手的参军大人感念不已。

挡住了他的感激话,崔破问道:“听说你将我提出的死囚,尽皆收到麾下”不等回话,又自言道:“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只怕是不大靠得住”

“能行非常之事,必是非常之人,这些人虽然罪大恶极,但个个都是有手段在身的,人又灵动,用来做消息刺探最是好用不过。大人但请放心,我既能抓了他们来,也就自然能拘管住他们为我所用”郭小四自信说道。

“是用药吧”崔破随口回了一句,不理郭小四满脸惊讶之色,续又说道:“当日,我见你拘管那些回鹘人的手段也就知道了,你也不必吃惊,只是,你用这手段羁押这些死囚,短期之内自然无事,但他们必怀怨愤之心,时间若久,难保不会出现纰漏,喏这个给你”

郭小四伸手接过,展开看去,却是长长一串人名,并无片言解释,遂愕然不解的看向崔破。

“这是那些囚犯的家属名单,我已请李长史往他们所在州县发了调转户籍的公文,派了人过去请他们过来,不日,也就该到了,介时,找好地方,重盖房舍,将他们集中安置起来,好吃的、好喝的养着;先让这一干悍匪没了后顾之忧,有了这些人在手,再把你的手段该用的都用上,如此恩威并施之下,他就是块百炼钢,你该也能够把他化作绕指柔了”崔破微微吹了一口手中茶盏中的香茗,淡淡说道。

“大人设想如此周全,属下惭愧”郭小四心中阵阵发寒说道。

“昔日,前隋杨素以战功而得封侯之赏,言其统军之法,也不过赏如山、罚如溪六字而已,本官统军亦然如是,赏必酬其功,过必罚其咎。郭旅帅用心去做,总不会埋没、委屈了你,其余的还是不要想的太多才好”依然是淡淡的语气和话语,却使郭小四心中惊悸不已,不敢再坐,起身行了一礼后道:“是”。

“本官特批予你这一旅的钱粮,明日即到。这选拔、任用等内部事宜,本官遵照前言,决不插手,你放手而为便是。”崔破挥手让郭小四坐下,再次重申前言说道。见他又要起身致谢,遂示意他不必多礼后,续又说道:“如今朝廷腹心之患首推河北道四镇,以本官料来,数年之间,此地必定刀兵再起,你这一旅建制完备后,当全力经营此地才是。国朝兴衰固然系于此战,于你我个人来说,立不世功,封万户侯,也是正当其时,郭大人莫要辜负了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才是”拍打完后的这番话又是说的郭小四心动不已,

又闲话了几句后,崔破随意轻轻问道:“郭旅帅可是佛教信众”

“不瞒大人,下官本是祖籍蒲州,后逃难至此,无以为生,家祖无奈之下,做了屠户营生,后家父继承父业,若非下官幼时有些机缘,只怕如今也是如此,操此营生,还信的个什么佛”对于家中操此贱业,郭小四深以为羞,遂面带尴尬的说道。

“做屠户有什么不好”见郭小四如此,心中大定的崔破颇是不以为然。面上却是声色不露的问道:“郭旅帅在晋州多年,必定对本地佛寺了解甚深,却不知我晋州共有佛寺多少”

闻言,郭小四一愣,不知为何参军大人怎么会突然想到要问此事,但他毕竟身为捕头多年,诸般情况早已烂熟于心,顺嘴接道:“此事朝廷自有定规,一州可设佛寺三所,本州也不例外,只是如今民风近佛,所以除了这三座寺庙以外,其他未获朝廷批准的招提、兰若等野庙几乎每县都有四、五座之多,合计之下,本州寺庙当有近三十之数”

“如此,本官给你两月之期,无论你使得什么手段,定要将本州及相邻之沁、泽、潞、慈四州共一十五座朝廷准立之寺庙的情况给我摸个清楚,而且一定要细,越是详细越好,另外,也别忘了将你那独门迷药多多配些出来才是,至于分量多少吗就按这和尚的人数来定”崔破依然是淡淡语气说道,只是看向郭小四的眼神亮的惊人。

“是”郭小四惊骇答道,此时的他那里还不明白参军大人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个计划实在是太过于疯狂,但是一接触到参军大人的眼神后,肚中滚动不休的话语竟是再也说不出来,也只能喏喏应是而已。

“州军难养哪同样是三千人,如今每月花费钱粮直是以前四倍有余,就说郭旅帅这一旅人马的耗费,若是养以前的八个旅也是绰绰有余了,随着摊子铺的越大,这花费只怕更是涨的厉害。本官上奏兵部,请调钱粮的公文,只是批转了自筹两字而已;而州中钱粮也是半文不肯多拨,这日日人吃马嚼的,总要有个出路才是,说不得,也只好找上佛门普渡一番了,此事,但在一个秘字,郭大人就好好安排吧记住,无论如何,打探情报时,莫要把自己给陷了进去,此事自然会有别人动手,你就放心做好自己的事情吧”至此,崔破已是明白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所在。

送走脸色略显苍白的郭小四,回到书房的崔破唤过涤诗,吩咐道:“你速去城外别业之中,将那些回鹘人的头儿给我带来”

涤诗应声领命而去,顿饭功夫,即将身体大好的老者多逻思引进崔破书房。

方进房中,多逻思首先见到的,即是那两个被崔破本府安置的少年族人,见他们都是安然无恙,身体也已经大好,甚至更胜从前,方才放下心中大石,与崔破勉强见礼后,端坐胡凳,静侯崔破开言。

招手唤过涤诗,将两个少年带了下去。独自面对多逻思的崔破没有半句寒暄,直接将自己的计划合盘托出。

如同郭小四一般,多逻思初听这个计划之后,也是脸色发白的沉吟不语。

“本官只图那些民脂民膏,若非必要,不要尔等枉杀一人”崔破一言出口,多逻思的脸色顿时好了三分

“此次事成,按我七你三的比例分成所得”老年回鹘的脸色又是好了三分

“待此事平息,本官为尔等奏请理蕃院及中书省,力争准允于京师之外为尔等建一寺院,以为立身”此话一出,多逻思的脸上顿时激起一片血红。

“据我所知,唐朝廷除佛、道二教门外,其余如祆、景等教都不允许出长安立寺,大人真有这般能力,该不会是诓我们的吧”虽然激动,但老者毕竟参与教门斗争数十年,并不轻易信人,如此问道。

“若说是一定能成,本官倒是不敢保证,只是万事都有第一次,安知此番就不能事成再者,即便朝廷不准,本官暂时报备这河东道浑帅,允许尔等先立一寺,却是可行的,如此,即已有了安身之地后,再缓缓图之,岂不比如今的四处奔逃要好的多”呷了一口茶后,崔破慢条斯理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