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一事还要早些到位才好,精锐骑兵的训练更是耗时,如大人所言的两年已是最短之期,不可再省。”说道这里,高崇文一张冷面看也不看面色越来越黑的中镇将大人,继续说道:“但是一旦战马到位,这常年的麸豆马料,更需增加一大笔开支,这个大人也要思虑在内才是”
养军最是花钱,这个道理崔破自然明白,但是他也不曾料到竟然是耗费如此之巨,但事已至此,也容不得他再有半步退缩,也只能按下满心的烦躁道:“战马之事我尚需与沿路节度协调,大约还需费时两月方能到达,这已经是最快的了,你再逼我也是没有办法。至于钱粮之事,本官自然会想办法,便是卖了宅子,我也绝不会少你一文。只是以养万军之资来供养三千州军,崇文兄可千万莫要让我失望才好”说到最后,被逼的满心火起的中镇将大人话语声中已是有了森然之意。
得到答复的高崇文闻听此言,脸色变也不变的恢复了沉默,自斟自饮起来。
此次吐蕃之行,崔破自康延川部落大王手中购得四千匹上好战马,但若是想将这些马自康延川一路运抵晋州军中,最短也需要穿越剑南、山南西、东三道之地,在如今朝廷马政废坏,良马难求的情形下,这一群蕃地名马穿越如此长的距离而来,其间的难度可想而知。虽然借老令公的名义往各道府频频去信借道,但是崔破心中实在没底,不知道四千匹战马到得自己手中还能剩下多少再加上购马这一笔天文数字的巨款还没有着落,崔破现在实在是满脑门都是官司。
郁郁的喝了几盏酒,强行将“钱”这个字眼放到一边,崔破收拾了心情,对侧坐的郭小四说道:“据兵部令,非战时武官迁升间隔不得短于一年。郭校尉自流外入流,升任陪戎校尉不过半年时光,此次河北四镇之事虽颇有功勋,然则时间过短实在难以呈文,依本官的意思,只待一年期满,即行呈文,保郭大人一个八品仁勇校尉如何”将录事参军交给了高崇文,即将离此的崔破不得不安抚郭小四一番。
“多谢大人栽培,下官必当结草衔环以报”郭小四起身施礼谢道。大唐官职分为九品三十阶,他素日所见这晋州寻常官员都是两年一阶四年一品的依资历往上升,而他半年之前还是一个流外小吏,半年之后便可升至八品,一年之间已是走完别人数年的水磨功夫,况且自己这还是吏部落挡的实授官,没有那令人讨厌的“权代”二字,那里还不满意
淡淡一笑,崔破摇摇手道:“本官不要你结草衔环以报,本官要的只是情报,还是那句老话,赏必酬其功,郭大人好自为之吧”一句说完,刚待举盏,蓦然想起一事,手中一顿说道:“明日,你便选两个精干灵便之人前往长安,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公事处理完毕,三人又饮了几盏,高崇文便即辞行,因着晚间有事,崔破也不再留,起身送他出府门而去。
再回转正堂时,厅中已是多了几个身着唐人袍服、正席地而坐的卷发回鹘,崔破一见,哈哈一笑道:“本官出使吐蕃,倒累得各位远客久居山中,实在是怠慢了,怠慢了”
“那里,那里只要能传扬明王圣辉,拯黎民于苦海,便是舍了性命我等也是不惧,这区区半年幽居又算得什么只是明王从不宽恕那些敢于欺骗他的人,想来崔大人是定然不会如此的”说出这隐带威胁话语的正是当日的老熟人多逻思。
“都这等模样了还敢威胁人”崔破心下微微一晒。面上却是笑意愈切的开言道:“客人这是那里话来,本官向来言出必践,何来欺骗明王之说”
“如此最好,那当日崔大人许诺之事却不知该何时才能兑现”多逻思跟紧问道。
“当前,我大唐皇帝陛下龙体欠安,朝中纷乱,是故此事若是想由皇帝御批钦准实在是难”说道这里,以手示意已是闻言暴起的回鹘众人稍安勿燥后,续又说道:“唯今之计,也只有行当日所言的变通之法了”
“如何变通”
“本州多有回鹘商人在此久居经商,本官自会找人与他们商量,由他们具名呈文本道节帅衙前,恳请于这晋州建一胡寺,这之后的事情也就好办了。诸位既是在我辖下落身,任他佛门、祆教齐来,本官也自然会护得你们周全,只是”说道这里,崔破欲言又止的顿住。
闻听即将安身大唐,从而结束逃亡生活,更有官府强力保护,多逻思心头一阵狂喜,一见崔破犹豫,惟恐更有变化,当即着紧问道:“不过什么”
卷三龙战四野第三十九章
出晋州东南往长安而行的官道上,一行五乘的车驾正悠悠而行,车队两侧各有四名身着轻便皮甲、手执弩弓的汉子随行护卫,而车驾最前,与为首那一辆轩车并驾而行的是一位年在十八九之间,身着麻布儒服的少年,在他的身后跟着年纪不过十一二、正四处东张西望的小童子,在路上行人看来,这必然又是那家的少年公子携眷出游无疑了。
“公子,二师伯怎么没有与我们同行”却是那东张西望的小童子看倦了官道两侧的景色,向身前的少年发问道。
“你二师伯要留在晋州等候祖师回书,或许过得几日便追上我们了”那公子随口漫应了一句,偶一回顾之间,见那小童子满脸喜意,那里还不明白他的心思,当即嘴角含笑的又跟上一句:“涤诗,你莫要高兴,虽然二师伯不在身边,但每日布置的课业你若是敢有半分偷懒,那就怨不得公子我将你送回定州崇玄观了。你生性就不安分,好好随你师祖念几年经书对你定然是大有裨益的”
只听着话语,原来是安顿好晋州之事,奉母举家上京的大唐新任工部主司员外郎崔大人。
“就是、就是,公子实在是好主意,涤诗这小猴太疲,正该送到叶观主那里好生管教才是”轩车内一个有着骨溜溜大眼睛的小丫头不耐憋闷的接话说道。他一边说,一边还不忘对那小童子做了一个鬼脸以示取笑。
眼见那里说话也少不得这小丫头,崔破微微一笑道:“石榴说的正是,只是涤诗年纪太小,一个人走这么远路我倒是实在放不下心来,不如就由你陪着他去如何顺便也在山上呆个几年,随静叶师姐好好养养性子,免得将来找不到一个好人家,倒让母亲操心。”
“我要陪着夫人,才不嫁人呢”饶是那小丫头心性开朗,陡然听到这事,也是自然萌生出一股羞意的低头说道,只是她这素日活跃开朗的人蓦然出现这样一副神态,倒是惹得众人一阵哄笑,便是车中的老夫人也忍不住一个轻笑道:“这孩子,说的什么胡话”
这小丫头先是低头害羞了一阵,见众人哄笑不止,恼怒之下抬起头来,先狠狠盯了那正在马上偷笑不已的童子一眼,大眼睛骨碌碌一转,对马上的崔破道:“公子真要让去也行,反正山上还有思容姐姐在,倒也有个伴儿”
这句话只说得崔破笑容一敛,悄悄瞥了一眼身后的马车后,面容整肃道:“老郭,再催上两鞭,咱们这实在是慢了些”随即扭头对那小丫头道:“石榴,还不赶紧把头缩回去,小心风沙迷了你的眼”
他这一番自以为有急智的处理却让随后那辆马车上的二人相视而笑。
gu903();“弱衣妹妹,这思容又是谁为何每次一提,咱们这夫君就是噤若寒蝉的模样石榴这丫头古灵精怪的,我几次问她,她都嘻嘻哈哈的不肯说实话”含笑端坐,气质雍容的菁若向对侧那位看来娇羞无限的黄衣女子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