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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地战马上,更有数百余扑倒马上的士卒,只是究竟这些人中究竟还有多少依然存活,那也就不得而知了。

随着这列队伍的缓缓行进。整个节帅府前的汴宋军士陡然化作一片沉静,只是节帅李灵濯却是在看到这支队列的第一刻,脸色已是由青灰化为苍白,额间的粒粒汗珠也是不由自主的滴滴滑落。

摇摇头,确信自己见到的真是冷面高崇文后,崔破的眼角竟蓦然生出一股酸楚之意,只是清醒之下的他深知当此之时万万容不得有半分迟疑,几个疾步跨出府邸之外,行至长街之前的中镇将大人朗声喝道:“本官翰林承旨、晋州中镇将、权行长安作场监督事崔破奉大唐天子密诏平叛,尔等为乱臣贼子挟裹参与其事,皇恩浩荡,陛下饬令:只诛首恶,不及其余。有能擒杀国贼李灵濯者,赏金百两,晋官三级”

他这厢语声刚毕,身后的晋州军士已是随声高喝道:“只诛首恶,不及其余;赏金百两、晋官三级”这呼喝之声愈来愈响,数声过后只如山崩海啸一般,在数万人头上盘旋回荡不休。

应和着晋州军士卒呼喝之声的是汴宋军的一片失声沉默,尽管已是发现逃无可逃的节帅李灵濯不断叱呵士卒强攻,奈何略有所动的军士们随即便被他们的直属上官弹压退回,而另一干素来被视为李灵濯心腹的士卒则将目光紧紧盯向素来待他们多有恩义的直属统兵官汴州城中二将军李灵耀,只待他一声令下,便又将是一场无边杀伐将起。

适才因几度欲要阻止汴宋军进攻而被其兄令人索拿的李灵耀,此时也是牙关紧咬,看看身侧面色苍白的兄长,再移目于节帅院内精神委靡的老母,这个性情粗豪的汉子在脸色几度变幻之后,乃反剪着双臂,泪流满面的“扑通”跪倒于其兄身前三拜后,也不起身,转而向节帅府前道:“汴州举旗一事,全系某一人逼迫兄长所为,现伏地请罪,恳请崔大人念老母体弱,准予放归。”

早在这李灵耀拜倒于地时,崔破已是举手示意晋州军士禁声,此番听得这面容丑恶的汉子这一番话语,全场顿时响起一片唏嘘之声,素来不归其直辖的汴宋军士,万万想不到这个恶名可止小儿夜哭的李二将军还有如此侍兄至义、侍母至诚的一面;而他那万余人的直属手下闻言更是心中一酸,其声悲呼道:“二将军。”在这一刻,原本剑拔弩张的长街上竟丝丝涌现出“英雄末路”的伤感。

摇摇头将心中这怪异的想法尽皆驱散,崔破朗声道:“圣天子在位,至公至明,岂容你阴庇首恶念你安抚地方州军有功,本官必上本朝廷,保你全尸,至于尔之老母,本官也可保其得以颐养天年。”

随着李灵耀的拜倒请降,至此,震动天下的的汴州府举旗作反一事正式落下帷幕,草草安顿好降军事宜,不及更换征衣的中镇将已接连下令道:“开运河通道,遣漕船入京。”

“封存一应粮库、武库。”

“八百里加急,火速往京城传送捷报”

随着这几道军令下达,自河南道汴州出发的流星快马在沿途百姓诧异、惊骇的目光中,一骑绝尘东向长安而去。

卷三龙战四野第八十三章

河南道汴州府节帅衙门

四日前的节帅府中一战,虽使这座占地阔大的宅第前墙尽毁,然则于百芳竞艳的后花园却并无太大损伤,除了一些被踩折的花花草草,这座以典雅而名传江南诸道的所在依然保持了其素日的美景。

此时,暂摄汴州府政、军之事的前翰林承旨崔破大人,便正端坐于绿水环绕的“拙亭”中,与前一日才从岭南道赶回的李伯元品茗叙话。

“昨日诸事繁杂不堪,再观先生也是仆仆风尘之色,是以也不曾有所请益,今日难得清闲,却是少不得要问上一句,李兄此去岭南收获如何”执双手请了一盏茶后,崔破微微笑问道。

“这冯若芳纵横南海数十年之久,私造战舰数百,辖众数千,又岂是易与之辈”李伯元以三指轻轻托住细瓷茶盏后,开口轻轻言道。见自己一番话语出口,崔破却只是含笑不答,他方又一笑续道:“不过某此去倒也不谓一无所获,现时那冯海王已是首肯与我等合作,至于进一步想要臣服他嘛总须公子于朝堂之上再上层楼再说,不过有冯楠此子居于公子府中,这一切也不过是早晚间事而已”

一语即毕,见崔破脸上略有疑惑之色,李伯元微一思虑后笑道:“某所言这冯海王,便是那冯若芳了,其人刚毅果决,又能持平待下,是以极得岭南、江南东诸道沿海渔客爱重,众口尊之为海王,而不名,若他日公子有意用事东南,其人诚为一大助力。冯楠便是此人独子,自小聪慧、极得爱重,是以今科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中了金榜才是,而后再于京中予他一个职司,有此,也就不虞冯若芳更起变化了。”一言至此。这李伯元竟是意犹未尽道:“此去岭南,才知孰为真个豪富便是京城长安王亲之家,得一苏方木器物,也必爱而重之,而这冯海王宅中,此等名贵木材却是堆积如山;其人与某初见之时,竟是以价等黄金的奶头香史料所载如此,非叶子粗鄙也为灯烛。一次燃者几近数十斤,其他贝珠金玉之属更是不计其数,这才真个是富可敌国了,由是观之,这海上之利,着实不可小觑公子当日所提征辟海税及交通贸易之事,实乃大大善政,某心下大为拜服”想必是此番南行给这位长年居于北地之人震撼极大,是以素来惜语如金的李伯元也是滔滔不绝起来。

“唐朝之丝绸之路可谓是盛名传于天下,而自安史乱起。陆上交通西域之路断绝后。这南海的水上丝绸之路更得独盛,后世对其赞誉可谓是史不绝书,又有什么值得太过稀奇”见李伯元微微失态之举。早知其事的崔破心下暗道,只是这番话却是说不出口的,是以前翰林承旨大人也只能是面作惊讶之色的微笑相和。

正在二人言笑晏晏之际,却见那气质愈发阴沉的郭小四疾步入得园中,分花绕水来到亭前,校尉大人先自对崔破施了一礼,得了可任意而言的示意后,方才压低声音道:“禀告大人,末将于清理汴州刑狱之时,竟是发现其中拘押着前大理寺卿正王清堂。其人身份敏感,末将不敢擅专,该当如何处置才好,还请大人示下。”

一听到王清堂这个名字,崔破脑海中顿时又出现了一个花甲老人悲呼触柱地情景,自当日听闻其事,他虽对此老这“愚腐。”行径大是不以为然,然则心下对他这份刚烈与坚持倒也是很有几分赞佩,唯一让翰林承旨大人不舒服的就是。自己却不幸被树为了这老臣成就忠义之名的反衬。

正是心中这丝丝复杂的情绪,竟使崔破一时也不知该拿此老如何才好,继续拘押,显然是说不过去;放了他,只怕是此人也断然不会领情,此后的政见纷争恐怕更是要绵绵无绝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