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敌的国力,可谓稳操胜券。此战正需用不世之猛将统兵,以犁扫庭穴之势击破四镇,方能彰显朝廷武威之盛。此事俯请陛下三思。”,开玩笑,老卢辛辛苦苦揣测圣意,勾连武将,现在却见崔破前来抢功,他又岂能容忍,当即起身驳斥道。
“此一战关乎国运气脉,万不能有丝毫轻敌之意,四镇岂是好灭的若将领既不熟知敌情,而又一味用强,此正是兵家大忌所在,卢相广阅典籍,此事安能不知。”,不等李适开言,嘴角微挂冷笑的崔破已是当即反驳道。
“以今时朝廷之威”,在这等关乎重大之事上,卢杞岂肯让步,当下二人你来我往,竟是在这栖凤阁中折辩起来。而二人都是辩才无碍,各说各理,倒也都不是信口雌黄。
御座中的李适越听越是烦闷,以他之本心而言,自然是希望能谴一猛将统军,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如此不仅可彻底扫除安史乱来朝廷积弱的形象,他本人更可借此大胜正式成就“中兴君王”的美名,而大唐也将在他的带领下由中兴走向盛世,最终成就太宗伟业。然则希望越大,顾虑自然也就愈多,毕竟是面对着一场关乎国运的大战,由不得他不慎之又慎,此时再听崔破言语,也觉甚是动心。
“放肆”,看二人直争论了约半柱香的时间犹自不肯住嘴,心下也是郁闷的李适一拍御案沉声喝道,随后留下句:“此事容朕再思”后,满脸怒气的起身出便门回宫而去。
“崔侍郎如今不专注礼部事物,来掺和这兴军之事,怕是不妥吧”,极为勉强的对卢杞拱手一礼,刚刚走出阁门的崔破就听卢杞在身后说道。
“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卢相何出此言”,不软不硬,崔破半步不退的顶回道。
见他一个小小四品侍郎居然跟自己这当朝宰辅如此顶撞,卢杞心下实已衔恨极深,但他也知崔破背靠郭府,于军中影响力极大,加之他还有个死鬼伯父,同样是政事堂中人。若他心下发狠,只怕马遂断难出任主帅,自己辛辛苦苦种下地树,被别人摘了桃子,这让他如何甘心
无言沉默了片刻,卢杞忽然展颜微微一笑道:“崔侍郎国之干才,听说近日欲要整顿国子监只是依侍郎之意,此番整顿牵涉实大,不能不多加思量,务使遗漏才是。”
看着卢杞渐渐远去的背影,因国子监一事有了着落的崔破刚欲展颜而笑,蓦然想到即将到来地大战,心下微微一紧,自语道:“四镇之战,终于是要开始了”
卷四龙腾四海第三十九章战前
长安春明坊一个占地不大,却门户严整的小院中,七品工部主事王华颇是有些烦闷的坐立不安,而这种情形自他在京师作坊大得崔破重用以来,几乎就再不曾出现过。想着侍郎大人近日交办的两件差事,只愁的他这几日是坐卧难安。
往河东道晋州紧急调运神臂弓等精锐甲器,此事上有崔相公总领作场事宜,下有同僚郭小四以为遮掩,虽是瞒着兵部少不得要担上许多风险,但想想侍郎大人对自己的看重,如今专司作场生产事宜的王主事自觉拼死也要报效的。
让他更加为难的是侍郎大人交办的另一件事情。论说,能到国子监教授匠器制作之法,对于他这样一个三代官籍出身的工匠而言,实在是莫大的荣幸,但具体该怎么操办这件事,他却是心中一点底子也没有,就在今日,他还曾到国子监转悠了一圈,正好碰上人喊马嘶,皇城各部司衙门教授机构统一迁往的情景。看着眼前一堆堆青衿儒服的士子,王主事就觉得口中发干。这里可是朝廷最高官学所在,似他这等不入流的机巧之学,也真的可以厕身其中吗还有,真个要去,这课程又该怎么教授又该选择些什么样的学生这一个个问题盘旋在王华脑中,只让这个朴实的汉子在感到一丝骄傲的同时,心中也是惶惶难安。
且不说王主事的郁闷,此时的国子监中,新任国子祭酒崔破看着却是兴奋的紧,这种兴奋,任他怎么控制也是压抑不住。卢杞果然不曾失言。政事堂合议完毕,他当即将自己该管的各部寺教授机构一体谴往国子监中安置,甚至连“天文玄远,不得私习”地太常寺历、观生及卜笙生也一并谴了来。更依照当日所言,将管理权交给了国子监,而原管各部只作为教授机构,负责这些学子的课业。
“郑司业,国子监占地广大,务必要将这些人都安置好。”,笑吟吟的对郑矩说了一句后,祭酒大人续言道:“目前国子监的教授制度要改,大地要小。小的要大才是。本监学子现在全是进士、明经两科,从即日起,二科作为一个单列科目,象明法、明算及今日迁来的诸科般依然保留,但学子们今后的课程设置必须兼顾通科。生员们不仅要习经,更要习法、习算,甚至有兴趣的,连医也可以学一学,这中间该如何安排。大可以通过必修、选修来进行调节。至于其他杂科,除太常寺不要轻动外,都需大力增招生员、扩充规模。其间琐事必多,本官少不得多多仰仗司业大人了。”
虽然早已看到崔破的行文,但听到这番打压经学、扶持杂学的话语,只让世家出身的郑矩还是心下一阵别扭,无奈此事已得天子及政事堂允准,而他本人又是与这位祭酒大人有如此深厚的渊源。连撂挑子的话也是说不出口,也只能一声苦笑道:“学贵专攻,经典深邃发微,纵然穷尽一生心力恐也难有所得,如今更要兼顾杂学,只怕更难有所获益。再则,让这些心高气傲的士子们去学杂学,只怕反弹太大呀”
“司业大人所言甚是”,崔破略一寻思后道:“既如此,可于近日在国子监内设置大考。至于内容嘛,就是大中小三经,凡取中者,可入录大成院,由诸位通四经以上的大成们专职负责教授、研究典籍。至于其他人,自己学业不精,也需怨不得了,只是这两场取中者。总数不得超过百人。说起来,诸位学子入学国子监也不过是图一朝中举、有用于国。如今礼部取士制度已变,国子监怎能不变进士、明经固然是要习杂科,杂科学子们今后一样要习经,这原本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倘若真有那一等一顽固不化的,既然国子监已容不得他,那就海高凭鱼跃吧。”
言至此处,郑司业还有何话可说,也只能苦笑应是,心下盘算着该怎么去安抚那些学子才好。
国子监的侍郎大人此时固然是心情大好,而长安相府的卢杞相公又何尝不是踌躇满志,此时的他,正在自家后花园中,边乘着悠悠凉风,边向对坐的佳客频频劝饮。
“今时大局已定,将军北征主帅之位当无变数,本相在此预祝将军为我朝再立功勋”,此时地卢杞心下欢喜,就连脸上那一大块蓝斑,也透出异样的光辉。
与他对坐的正是本朝三大名将之一的马遂,闻听此言,手中酒盏一颤,心下虽是万分激动,面上倒也拿捏住了道:“多谢相公”。
随意地挥挥手,卢杞边为自己再斟酒酿,边含笑道:“以将军大才,此次率三倍于敌的大军,钱粮也必充足,想来胜是一定的了。只是有一点请将军务必牢记。”
“相公请讲。”
“也正是因为此次朝廷大军胜算多有,此仗将军务必要大胜、速胜才能彰显其功。若是战事绵延,朝中必定群议蜂起,介时你我二人恐都逃其咎。此战关乎国运,一旦功成,将军这中兴第一名将就是稳稳当当了,本相也必定力请陛下为你绘图凌烟阁,千秋万代永彰其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