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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味楼临水而建,四周风景秀丽,内里装修雅致,很得达官贵人的喜爱。但这儿每日只开二十桌。中午十桌,晚上十桌。供不应求。因此,听闻重廷川竟是提前订好了珍味楼的雅间后,郦家三少和四少皆是惊讶不已。

两人按照商议好的时间到了预定的雅间。推门而入,便见墙边设有花架,其上摆有水仙。另有两尺高的假山在侧。活水从假山上缓缓流下,汇入山下的凹槽中,清澈而又灵动。

阳光透窗而入,落在凭窗而立的男子身上,却只照到了他肩膀以下,看不清他相貌。

他身量极高,身材劲瘦。即便在这样的腊月寒天里,依然穿着单薄的衣衫。

明明是规规矩矩的锦缎长衫,明明是宝蓝这般明亮的颜色,却因他微微敞开的衣襟和随意挽到小臂上的衣袖,现出别样的肆意与威势。

兄弟二人的脚步齐齐一滞,然后郦三少在前郦四少稍微落后半步,一同向前行去。

重廷川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便见两名少年缓步而入。前者沉稳从容,后者风流俊雅,皆是难得一见的出色儿郎。

此刻两人亦是瞧见了他。

五官深邃,剑眉薄唇。一双眼眸煞气极重,黝黯似深潭。气度矜贵且疏离,带着显而易见的清淡冷漠。

两人只听闻卫国公行事狠辣不留情面,且脾气极差。却不曾想到他相貌这样出众。

面面相觑后,兄弟俩走上前去,对他揖了一礼,“国公爷。”

重廷川微微颔首,指了身前椅子道:“坐。”说罢,当先落了座。

兄弟二人这才依次坐下。

菜未上全。三人各自满了酒杯,郦三少当先开了口:“那日之事,多谢国公爷出手相助,我们兄弟二人感激不尽。我敬您一杯。”语毕,他执起酒杯,先干为敬。

重廷川知晓他说的应当是郦五姑娘算计郦南溪一事。但他也不晓得郦三少究竟是知道了哪一部分。是他暗中帮忙寻人,还是说后来惩治郦大少的事情。

思量了下并未有定论,重廷川就只沉沉的“嗯”了声,自顾自将跟前那杯酒一口饮尽。

将杯子放下后,重廷川想到眼前两少年是小丫头的哥哥,便道:“此事原本也是分内之事,无需多礼。”

他是心里觉得小丫头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故而顺理成章就做了。而且,他觉得他为小丫头做点什么,那也是应该的。这两位给他道谢,着实不必。

如果是旁人,他根本懒得多加最后一句。但眼前二人是小丫头的哥哥,他就极其难得的客气了下。

重廷川是少见的说出了心中所想。但这话听到了郦家两位少爷的耳中,却令两人齐齐变了脸色。

——虽说亲事已经定下,可是毕竟还没有过门。国公爷这话,有点过了。

郦三少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看了重廷川一眼后没了言语。

重廷川平日里甚少主动开口。郦三少不与他说话,他就自顾自又斟了一杯酒慢慢饮着。

这般下去,竟是有点冷场。

郦四少暗叹口气,想了想,问起来北疆的风土人情。

重廷川在北疆从军十载,对那里很是熟悉。见郦四少问的仔细,他也就答了。虽说他用词简练句子简短,倒也能让人了解的十分明确。

郦四少书读的多且杂,很多事情重廷川开了个头他就能接下去。两人一长句一短句的说着,气氛一时间不至于太过冷清。

菜肴终于上齐。

郦三少扫了一眼所有菜式,有些讶然,“江南菜?”若他没看错的话,这桌上一半是江南菜,一半是京菜。

“嗯。”重廷川说道:“不知你们想吃哪个,所以各准备了一半。”

郦三少轻点了下头,说道:“多谢。”

重廷川抬眸淡淡的看了郦三少一眼。

……其实他多少有点期盼,希望他们俩能带了小丫头一起来,所以无论江南菜还是京菜,都挑了她喜欢的菜式。

偏偏事与愿违。

两人真就是没带她。

看着满桌菜肴,又望了眼自己身上的这崭新宝蓝色长衫,重廷川捏着酒杯的手指渐渐用力,最终又颓然松开。

一餐饭吃的平静而又乏味。

不得不说,这里的菜式极其好吃,无论哪一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而且,这里的风景也极好,从窗户往外望过去,便见潺潺流水从楼外淌过,又有树丛和梅林在旁,景色很是宜人。

但,因着各怀心事,所以即便什么都好,也食之无味。

三个人都很快的搁下了碗筷。

郦三少这便唤了店中伙计来。一是想要结账,二是这里的菜口味不错,他想让店家重新炒几个菜带回去给家人吃。

谁料店伙计笑道:“国公爷早已将账结清。这里的菜本就是一式两份,全都做了两份的量。另一份已经尽数搁在食盒里盛着,少爷们只管带走就是。”

郦三少眉间紧拧,望向重廷川,先是认真道了谢,而后道:“本就是我们答谢国公爷,合该我们请您。”谁知这一回不只对方请了,还一请就是双份的量。

郦四少自打刚才听闻每道菜都是两份后,就望向桌上菜式。此刻他若有所思的拉了拉兄长衣袖,又朝重廷川拱了拱手,笑道:“多谢国公爷。下次我们回请。”

“无需客气。”重廷川说道。

郦四少又道:“我还想点一份海鲜青瓜煲,只不知国公爷是否方便。”

语毕,他又神色歉然的道:“本是小妹喜欢,所以想要点了带回去。着实麻烦您了。”

“好说。”重廷川一听说是郦南溪喜爱的菜式,顿时眉目舒展开来,唤来小二,让人即刻把这煲做了一起带上。

郦三少和郦四少走出珍味阁之后,就让身边家丁把食盒送回家去。两人则是策马而行,顺道欣赏着如今京中的风光。

没了旁人在身边,郦三少便低声与郦四少说道:“你方才那般着实不妥。”

无论是对着卫国公又或者是旁人,郦四少那般的做法都十分不好。对方主动招待后,他竟然得寸进尺的提出那般过分的要求。也难为对方心胸宽广没有介意。

不过,他这弟弟平日里不是这样行事。也不知今日为何竟然做出这样的失礼举动。

“刚才我不过是想试一试自己的推测罢了。”郦四少听闻后轻笑道:“你有没有发现,提到西西的时候,国公爷的眼睛尤其的亮?而且,但凡是和西西有关系,无论多么过分的要求,他都会毫不在意地尽数接受。”

郦三少神色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卫国公的眼神很淡漠,透着凉薄。他并不觉得这样冷淡的一个人在听闻到西西后就能引起心思波动。

郦四少知晓兄长并不太相信,且自家兄长不见得就会留意到这般细腻的事情,便也未再多言,转而指了旁边一家字画店说道:“不若我们去瞧上一瞧,说不定这里有上几把合心意的东西。”语毕,他便当先往那边行去。

回到府里后,庄氏悄悄把两人叫了去,细问他们和卫国公一起午膳时候的情形。

谁知两个儿子根本不买账,一个沉默半晌最终憋了两个字道“尚可”,另一个则是神秘莫测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回到屋里后,兄弟俩一人铺了一张纸给远在江南的父亲写信。

郦三少越写神色越是凝重。郦四少则不然,却是越写笑意越深。最后两人将信纸折好,一同塞入了信封之内。

两日后,庄氏收到了嫂嫂小梁氏送来的请柬,邀她去家中。

自打郦南溪的亲事定下后,姑嫂二人已经许久不曾联系。庄氏知晓嫂嫂心里不舒坦,毕竟当初一同去山明寺的时候,嫂嫂已经相中了西西。如今骤然知晓西西许了人,想必心里不太好过。

故而收到了小梁氏的来信后,庄氏意外又惊喜。仔细思量后,又觉得这事儿不太对劲。

——如今到了年关,正是家家户户最忙的时候。嫂嫂却在这个时候将她叫去,而且连个名头都不曾提起,甚至不曾说起让她去庄府的时间,只叮嘱她务必要尽快去一趟。

庄氏心下犹豫,考虑过后,给嫂嫂写了封回信,言道明日有空,不若就将时间定在明日。

那边很快回了话,小梁氏尽数答应下来。

庄氏愈发疑惑不解,就在那日带了郦南溪她们兄妹四人一同前往。

她们一行到了庄家的时候,小梁氏正吩咐丫鬟婆子将庄侍郎和庄明誉的书籍尽数整理出来晒着。因着还差一点就要完事,她与庄氏说了一声稍等一下,这便继续在院子里外穿梭着,继续安排去了。

庄氏未出阁前与小梁氏关系甚好,与嫂嫂在这种小事上倒是不会计较什么。听闻后她就带了孩子们在那里等候片刻。

不多时,有丫鬟拿了茶水点心来引了她们往旁边的暖阁,“太太马上就好。先前只当是能够完事了,谁料刚刚发现少爷的一册书不知怎地有些湿了,这便忙着将书页弄干,怕是还得耽搁一些时候。”

郦三少起身说道:“我去看看吧,许是能帮上忙。”这便出了屋子往小梁氏方才忙活的地方行去。

郦四少也准备跟了一同出去。谁知他刚刚起身,便见一人手执折扇从外而来。

他步履匆匆,低头而行,走得太快一时间差点和刚刚出门的郦三少撞了个正着。

郦三少赶忙闪身避开,又道:“表兄当心。”

庄明誉听了他这话,猛然将脚步停了下来。抬起头有些茫然的看了他一眼,下意识的就往屋里看去。

郦南溪刚好听到那边的动静望出屋去,恰好和他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庄明誉硬生生扭开头,朝着郦三少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绕过他进了屋。

郦三少有些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却也未曾在这里过多停留,继续前行寻小梁氏去了。

自打进了屋后,庄明誉先是和庄氏行了个礼,而后便寻了郦四少和四姑娘说话。自始至终都未曾搭理郦南溪。

这般持续了许久后,趁着他们无人说话的时候,郦南溪奇道:“表哥竟是不愿与我说话了么?”

庄明誉这才慢慢的看了她一眼,“我还只当是小表妹你不肯与我说话了。”

这话郦南溪听着糊涂,“我没有说过什么罢?”

庄氏瞧出了一点端倪,赶忙说道:“明誉怕是误会了。之前西西身子一向不好,你之前邀了她一同去郊外游玩的事情我才没有答应。并非是她拒了的。”

郦南溪这才晓得之前庄明誉曾经邀请过她。只不过先前身体不好,她在家里一直将养着,母亲也未将那些琐事说与她听。

庄明誉轻轻的“哦”了一声,又继续和郦四少说话。

比起上一次相见的时候,他瘦了很多。原先就颇瘦,现今却是要瘦的近乎形销骨立了。锦袍本是合身,现在挂在他的身上空荡荡的。

郦南溪有些担忧他的身体,问道:“表兄最近可是病了?”不然的话,怎的忽然瘦了那么多?

她本以为误会解开了,庄明誉会不再计较之前那些事情。

哪知道庄明誉依然不肯搭理她,依旧紧盯着郦四少说个没完。

郦南溪见状,就歇了寻他说话的心思,转而和四姑娘聊起了等会儿回去的路上顺便去街市逛一逛的事情。

哪知道这个时候庄明誉却忽然转过头来,问道:“小表妹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郦南溪横了他一眼,不吭声。

庄明誉紧走几步到了她旁边,凑到她侧向的另一边,又道:“我真的没听清。你再说一遍与我听吧。”

四姑娘看了看他们俩,见郦四少在朝她招手,终是起身去到了哥哥身边和他说话。

郦南溪身边的座位一空下来,庄明誉就顺势坐了上去。而后凑到郦南溪的近处,悄声问道:“你既是没有不愿搭理我,为何要拒了我娘找你的事情?”

郦南溪不明所以,根本理不出丝毫的头绪来,“舅母寻我有什么事情?我和娘都有好些日子未曾见过舅母了。哪里来的拒绝?表哥怕是弄错了吧。”

庄明誉的表情僵了一僵,捏着折扇的手愈发用力,“你说你和姑母都很久没有见过我母亲了?”

“那是自然。”郦南溪颔首道:“不信你去问我娘。”

“莫不是她骗我?”庄明誉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她明明答应我要问问你的。若你答应的话,即便和国公府闹翻,我也要……”

他话说到一半就坚持不下去了。牙关紧咬,恨恨的瞪着眼前的几尺地,全身紧绷一言不发。

在这一刻,郦南溪甚至有种错觉,好似他哀伤不已,痛苦不已。只不过将这些极致的痛苦都尽数掩在了心里,不肯言说。

郦南溪有些担忧他。

如今的他好似久病初愈的病人一般,太过苍白,太过无助。好似一阵猎风就能让他颓然倒地。

许久之后,庄明誉深吸口气,笑道:“小表妹,不如我请你吃茶吧。前些天有人送了不少好茶过来,我请你吃。”说罢,他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屋子,不多时就不见了人影。

郦四少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四姑娘不解,悄声问庄氏表哥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