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酒词平静地站在厅中,漠然望着几人,内心毫无波澜。她今日没吃自己调配的药剂,脸色纵然比前几日好,却还是有些许苍白。
“酒词,你的身子还没好么?”霍酒词咬着唇瓣没说话,纪忱便以为她不舒服,上前关切道。
一看纪忱这般殷勤,画眉更气了,气了便想哭,眼眶中水雾弥漫。
霍酒词偏头,故意以虚弱的姿态对上纪忱目光,柔柔道:“我是有些头晕。”
“忱儿。”忽地,王约素开口,“别信她,她在装模作样。”
“……”纪忱犹豫地站着,不知该不该送霍酒词回惊春院休息,手刚抬起,又放了下去。
“老祖宗,老爷,夫人,公子,请容羡鸯说一句。”羡鸯换了身衣裳,面容憔悴,一双眼睛倒是有神,她死死地盯着霍酒词,扔下一句惊雷般的话,“羡鸯觉得,少夫人该是怀孕了。”
她记得,寿宴那晚,自己隐约看到一个男子抱着霍酒词跳出墙头,可那是一眨眼的事,她不敢下定论,不过今日,她必须先将罪名按到霍酒词头上。
至于是不是,另说。
“什么!”众人震惊。
侯府里的人都晓得一件事,纪忱已经许久没去霍酒词的房里留宿了,所以霍酒词根本不可能怀孕,倘若怀孕,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池渊长大嘴巴,似乎是不敢置信。
纪从回叹息一声,什么话都没说。
十几人中,最为震惊的自然是纪忱,他整个人呆若木鸡,看了霍酒词许久才问道:“你真的怀孕了?”
“我没有。”霍酒词果断反驳,短短三字中夹着冷风的脆。她还不确定自己的干呕是因着药剂的缘故,亦或是真的怀孕了。
算起来,宴会那晚距今差不多快有两月时间了,加之她上月还未来月事,确实是像是有孕的迹象。
可,真有那么准么。才一晚。
霍酒词心头思绪万千,面上倒是一脸从容,似乎她就是占理的。心思一转,她又想,羡鸯为何如何如此肯定。
莫不是那晚看到裴知逸了。
羡鸯这么一说,王约素的脸立时更黑了,浓云堆积,带着气息都急促了几分。“酒词,你敢不敢让刘嬷嬷验你?”
霍酒词不答,眉头细不可闻地皱了一下,不得不承认,此刻,她是慌的,怕自己担忧的事成真。
“刘嬷嬷,去验她!”罗氏发话。
刘嬷嬷低垂脑袋,脚下也没动,仿佛没听着罗氏的话。
“哒哒哒”,一匹白色骏马快速逼近城门,来人便是剿匪而归的裴知逸,身穿一袭白底蓝衣,上头血迹斑斑,瞧着像是刚经历一场大战。
那晚,他与霍酒词分别后,第二日便动身去了良山剿匪。
对方占尽良山易守难攻的优势,他只能智取,带着下属潜伏进土匪的寨子,一步步瓦解山寨,直到昨日他才拿下山寨,本想跟下属与当地百姓庆祝庆祝,没想楚兼的信鸽来了。
字条上说,纪忱与霍酒词的感情有了苗头。
那一刻,他什么庆祝的心都没了,连夜骑马飞奔回帝都城。
初冬,冷风拂面,刮在面上微微刺痛。裴知逸一瞬不瞬地望着前头的方向,心急如焚,若不是为救下属被伤了后背,他骑马的速度还会更快。
眼看要过城门前的鹿砦,裴知逸反应迅速,控缰的手往前一推,再一抬,直接带着白马跳过了鹿砦。
“停下!”守城一个小兵扬声大喊,喊完之后,他眼睁睁看着裴知逸骑马越过了鹿砦,“你给我停下!”
小兵抽刀追人,结果没跑出五步便被管事打了一个大耳瓜子,管事恼火地教训道:“不长眼的东西,你喊谁呢,那是我们大胤的太子殿下!”
“啊?”小兵的帽子被打歪了,忙不迭点头,“是是是,小人知错,小人有眼无珠。”
“驾!”
“啪啪!”
裴知逸连抽两鞭子,越靠近侯府JSG越顾不得自己的伤,同时,他也暗暗下了决心,今日不管小医仙同不同意,他都要将她带出侯府。
虽说自己答应过她会等,但楚兼那么一说,他便后悔自己的决定了,就该硬抢,时间一拖,任何事情都会发生。
“你们瞧你们瞧,是太子殿下!”
“他骑马的模样俊得不行,迷死人了。”
“太子殿下才十八岁,妻妾一个都没有呢。”
“全是我们的机会。”
裴知逸一入主街道,但凡有年轻女子的地方,纷纷朝他扔去身上的荷包,霎时,五颜六色的荷包满天飞,厚厚一层铺在地上。
两侧扔出的荷包太多,跟下雨一般,格外影响视野,何况道上人也不少,裴知逸一边躲一边控制缰绳,尽量不让自己撞着人和物,委实不方便。
“再扔荷包者全都进天牢。”
被他一吼,两侧的年轻姑娘全怕了,正要扔荷包的纷纷收回手,没拿出荷包的也只能忍痛舍了这个机会,眼巴巴看着裴知逸从道上打马而过,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夫人,老奴了解少夫人,她绝不是那种人。”刘嬷嬷没看霍酒词,而方才惊春院看到的一切事,她也不会说。两月前,霍酒词帮她治过腰伤,这个恩情,她永远记得。
没料到刘嬷嬷会给霍酒词求情,还不给自己面子,王约素不快地横了她一眼,正色道:“刘嬷嬷,按照家法,偷情之人该如何处理,尤其是女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