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霍酒词豁然抬头,破涕为笑道:“哥哥你真好。”
卫焚朝凝视霍酒词的双眸,开玩笑地问:“比裴知逸好么?”
霍酒词愣住,沉思片刻道:“你们俩是不一样的好。”
“妆都哭花了。”卫焚朝无所谓地笑了笑,拿起衣袖轻轻擦拭霍酒词面上的泪,“想见他们就去找楼叔,他会带你去。”
“嗯。”霍酒词点头。今晚是她最开心的一晚,三喜临门,唯一不好的便是他要走。
卫焚朝放下衣袖,像个长辈一般地拍了拍霍酒词的脑袋。终于,他放开了抱着她的手。即便心里再不舍,他也得放开手。不然,他就再也放不开了。
放手后,卫焚朝推了一把霍酒词,“我看着你进去。”
霍酒词不动,刚下去的泪意忽地又涌了出来。爹娘活着是好,可她同样也舍不得他离开。
卫焚朝望着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心头一软,一句话脱口而出,“不进去就跟我走。”末了。他又道:“去天涯海角,陪我治病。”
他将所有生的希望都压在这一问上。只要她答应,他会用尽办法活下去。
然而霍酒词犹豫了,一边是哥哥,一边是自己的丈夫,她不想做选择。哥哥是铁了心要去天涯海角看病,而裴知逸,他是太子,离不开帝都。
他们两个在她心里都很重要。
“就知道你舍不得自己的夫君。”见她许久不说话,卫焚朝便明白了。他往后退了一步,揶揄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这里有助兴的药,要不要?”
“不要。”霍酒词没好气地瞪了卫焚朝一眼,面露不舍道:“我进去了。哥哥,你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等你回来。”
卫焚朝垂首看她,眼中水光闪烁,“好,你等我回来。”
“太子妃。”倏地,宫女的声音出现,打破了长廊里的寂静。
“她们来找我了。”霍酒词下意识看向倒地的宫女,“哥哥,这些宫女……”
卫焚朝接道:“我会解开她们身上的穴道。”
“嗯。”霍酒词深深吸入一口气,又不情不愿地吐了出去。她不舍地看了眼卫焚朝,这才转身离开。
卫焚朝斜倚在柱子上,目送霍酒词远去。红衣翩然,眨眼间便离开了长廊。刹那间,他面上的死气更甚。
“太子妃。”年长的宫女带着四名宫女与侍卫找了过来,每人都急匆匆的。
怕他们看见倒地的宫女,霍酒词连忙提着裙摆迎了上去,“我在这儿,怎么了?”
“回太子妃。”年长的宫女上前,微微喘了喘,毕恭毕敬道:“宫女们原想给太子殿下擦拭身子,没想殿下不让人碰,所以老奴过来请太子妃。”
“嗯。”霍酒词应声,刚一扭头便见四名宫女跑来。
长廊里空无一人,只留几盏风灯飘摇,烛火昏暗,欲灭不灭。
几人回到寝殿,新房里的烛光很亮,亮如白昼。霍酒词在外头待得太久,进屋时情不自禁地用手挡了一下。
“见过太子妃。”守在床榻边的宫女齐齐喊道。
“你们都出去。”年长的侍女示意众人出去,宫女们旋即低下头,一个接一个地退出寝殿。
“太子妃,老奴也先出去了,若是有什么事,喊一声便成。”年长的侍女说道。
“好。”霍酒词颔首表示谢意。
此刻,裴知逸醉醺醺地躺在床榻上,而楚兼则冷脸站在一旁,只管抱剑并没照顾人的行为。
霍酒词卷起衣袖,去红木架上端了盆温水过来。这样的场面,很难不让她想到自己和纪忱成亲的那晚。
那晚,纪忱也喝醉了,醉醺醺地躺在床榻上。她心里清楚,纪忱醉倒是不想看见她,而裴知逸醉倒,是太高兴了。
她端着面盆放在床头,自己寻了床缘坐下。
楚兼别开目光,低声道:“属下先走了。”
“嗯。”霍酒词侧头。
楚兼快步离去,“吱呀”,“吱呀”,房门被人打开,又快速被合上。
望着楚兼远去的背影,霍酒词想,若是夕鹭喜欢楚兼的话,她肯定帮一把,奈何两人对对方都没那个意思。
强扭的瓜不甜。也罢,还是随缘吧。
她转头看向裴知逸,他呼吸粗重,两颊比上了胭脂还红,估摸是醉得狠了,“不会喝酒还喝,真是个笨蛋。”她好笑道,拿着湿漉漉的布巾去擦他的脸。
裴知逸昏昏沉沉的,一闻味便晓得身边之人是谁,他睁不开眼,醉醺醺道:“小医仙,你终于嫁给我了。”
“是啊,嫁给你这个笨蛋了。”霍酒词小心翼翼地擦着裴知逸的面盘,温柔而细致,跟那晚的心情截然不同。
裴知逸没答,像是睡着了。
“睡着了?”霍酒词问。
无人回应。
突然,裴知逸睁开眼,怔怔地望着霍酒词,眼神清亮如雪,像是醒了,又像是没醉。
霍酒词奇怪地眨了眨眼,试探道:“你,醒了?”
裴知逸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地瞧着她。霍酒词不解,只当他还醉着,继续给他擦拭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