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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酒词诧异,她还以为寻欢楼里多是可怜人,没想大多都是自愿的,或为钱,或为人,与她想象中的确实不大一样。

张别楼沉声道:“不止如此,少主给的工钱高,来我们寻欢楼打扫洗完洗衣的长工短工都不在少数。”

听完张别楼的话,霍酒词终于对寻欢楼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她看过账本,寻欢楼里的东西定价确实高,自然,用的东西也是上等货,并非无缘无故抬价。而且来这儿的多是达官显贵,出得起那个钱。

“楼叔,前几日我让你办的事,你办了么?”

“小姐尽管放心。”张别楼点头,“乞丐们都安置妥当了,男女老幼,分别安置在不同的地方,此外,老朽还找了大夫给他们治病,至于治病花费的银两,等他们上工了从工钱里扣。今日,其中一部分已经上工了,年纪小的做不了苦力活,只能安排他们做轻活儿,管吃管住。里头还有不少小姑娘,老朽请了绣坊里的师傅去教绣花手艺,等她们年纪大些便送去绣坊。”

霍酒词不住点头,赞道:“楼叔不愧是楼叔,还是你想的周到。”

“小姐说笑了,这些都是小姐的主意,老朽不过是照办而已。”张别楼摇头,略一思索才道:“有句话,老朽要提醒小姐,心善是好事,可若是被人利用便不是好事了。”

霍酒词若有所思,“多谢楼叔提醒。”

忽地,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声,似乎是有人闹事。

霍酒词与张别楼对视一眼,起身下楼。

众所周知,寻欢楼能在帝都做到最大的原因,不是里头的姑娘小倌有多没,而是上头有人。卫江昶素来与裴雍交好,且不涉政,对裴雍更是忠心耿耿,每每国库空虚都会主动充国库。

正厅围着一群人,中间有两人,一男一女,男人破口大骂,言语粗俗,女的狼狈地坐在地上,掩面哭泣。

霍酒词下楼,看清了两人的面容,男人长得五大三粗,女人倒是貌美,且两人衣着并不光鲜,想来家境也一般。不用猜她都知道,这男人是想打算将女人卖入寻欢楼。

周围议论纷纷。

“这妇人倒是个美人,能进寻欢楼。就是可惜,摊上个没用的男人。”

“近来和离的人越来越多了,她为何不合离。”

“怕被她男人毒打。”

“合离之人越来越多也不是好事,你们别鼓吹合离。呵,都怪那太子妃开的好头,如今我夫人可闹了,日日说我不检点,要与我和离。要知道,她以前温柔贤淑,善解人意,从不过问我去哪儿。”

“住口,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

“怕什么,太子妃又如何,做得不好便是做得不好。当初大家谈她与卫焚朝和纪三郎的事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也没见有人来砍我。”

……

他们说任他们说,霍酒词全当耳旁风,只要他们不说过分的话,她一般不生气。

她并不觉得自己做得不对,过不下去就该合离,至于再嫁不再嫁的问题,看自身怎么想。

“何人在我寻欢楼撒野?”张别楼沉声道。

他一说,围观人群自动散开,各做各自的。

男人见着张别楼和霍酒词下来,立马将嗓门放小,“张管事,小人今日前来是有宝贝奉上,您看,我家这婆娘值多少银子?我打算将她卖给你们寻欢楼。”说着,男人使劲捏起妇人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她这姿色还不错吧,是一等妓子的料。”

霍酒词沉下脸,一瞧男人面上讨好的笑便觉恶心。

张别楼询问似的看向霍酒词,“小姐做主吧,老朽听您的。”

霍酒词冷哼一声,质问道:“你凭什么卖她,她的亲生父母都没资格卖她。”

万万没想到霍酒词会这么说,男人嘴边的笑顿时僵了。有桃夭布庄的事在前,如今,谁都晓得霍酒词是卫焚朝的妹妹,且她还是当今太子妃,不管是卫家的人,还是皇家的人,普通人都得罪不起。

“回太子妃,她嫁给小民便是小民的人,小民的东西,小民想怎么处置她就怎么处置她。”

妇人哭着摇头,但她一句话都不敢说。

第88章脱离苦海

霍酒词走下最后一格木板,冷声道:“倘若我没记错的话,女子嫁人归男人所有是前朝的律例,你拿前朝的律例来说当今之事,可是先造反?”

“你胡说!谁造反了!”这年头,谁愿意JSG被按上“造反”的名头,男人当即就恼了,撸起仔细上前。

张别楼往上前,直直挡在霍酒词身前。“你想做什么?”

他说话的声音很冷,冷中又带着刀剑的锋利。

男人一对上他,气焰瞬间矮了下去,他想了想,硬声道:“霍老板,你怕是不晓得,她本就是被爹娘卖给我的,我正正经经花钱,她怎么就不是我的东西了。说好听点,她是我娘子,说难听点,她就是个奴才。”

霍酒词不解地看向妇人,妇人含泪点头又摇头,最后也只能点头。她不由心生感叹,遇上这样的爹娘和丈夫,真是个可怜人。“你出个价吧。”

男人斟酌片刻,“毕竟大家也是街坊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也不好狮子大开口,按你们楼一等妓子的价格算,该是两万两银子,不过我这婆娘年纪不小了,跟我的时间也久,我不贪心,你们拿一万两酒便成。”

张别楼没开口,默然望着霍酒词。

“这位公子,我们寻欢楼不是冤大头。一万两,你也真敢说。”说着,霍酒词绕着妇人走了一圈。

妇人低着头,只管自己哭。

她蹲下身,掀起妇人的衣袖,上头有大片淤青,一看便是被打的。“我们楼里的姑娘哪个不是肤若凝脂,遇水不分不破的,相比之下,这位姑娘的皮肤就太糙了,养起来得花不少时间,再看看她这脸,面黄肌瘦,哪儿哪儿都需要要养,我花的钱就不止一万两了。五百两,一口价。”

“什么?五百两?”男人大喊出声,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自家女人卖到五百两这个价已经到顶了,去其他风月场卖,顶多也就三百。“霍老板,我卖了她以后可就得一个人过日子了,你就再给点吧。”

霍酒词站起身,也不跟男人废话,直接对着张别楼道:“楼叔,送客。”

“是。”张别楼挥手示意楼里的打手过来。

男人一见打手过来,急了,“霍老板,要不你再加五十两,不多,五十两就成。”霍酒词不说,他又道:“不加五十,三十也成。”眼看大手到眼前了,他才妥协,“行,五百两,就这么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