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三日左右,张别楼派人传信给霍酒词,说是宁七娘做衣裳的手艺是一绝。
霍酒词不大信,匆匆赶去绣坊,她琢磨着,倘若宁七娘真有做衣裳的天赋,她倒是愿意捧她做归云布庄的第一裁缝。
眼下,归云布庄并不缺生意,但桃夭布庄的金丝彩衣确实吸引了一片人流过去,她也不是嫉妒,反而被激起了好胜心。
他们借她的法子吸引人流,她就得想出更好的法子。
为了让宁七娘专心做衣裳,绣坊管事特地给宁七娘安排了一个房间,还吩咐下头的绣娘,不管宁七娘有什么要求,都得帮,尽力助她完成这件新衣裳。
霍酒词没敲门,默然站在房门口。
此刻,宁七娘正在做腰带,屋里放着一条长桌,上头摆满了布料,同色的,但有些细小的差别,而她选的颜色,恰好与衣裳最搭。
她串珠子也用了特别的手法,全是看不见的结,很聪明。
真比起来,宁七娘还是差孙牟一些,毕竟孙牟见识多,经验老道,但宁七娘也不简单。而论绣花这方面,孙牟就要逊色许多了。
这衣裳是夏维茗临时画的,论名气,肯定比不上孙牟做的那件金丝彩衣,金丝彩衣有话本造势。
不愿打扰宁七娘,霍酒词悄无声息地退开。
她刚出门,一阵喧哗声扑面而来,只见前头站着一群官差,领头之人正是胡霁,她不解地眨着眼。
“老奴见过太子妃。”胡霁上前,笑眯眯道:“今日老奴过来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太子妃好心收留帝都城里的乞丐,是为国分忧,所以皇上亲自题字,以示嘉奖。”
霍酒词面露疑惑,题字嘉奖?父皇为何不在宫里头说,非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显得她故意弄这一处似的。“胡公公,我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也算不上大事,当不起皇上的题字。”
“太子妃就别谦虚。皇上对您的这一举动可是十分满意呢。”胡霁挥手,命人将裴雍的题字的牌匾送了过来。“太子妃,您看,是挂在哪儿?”
霍酒词哭笑不得。
“我说呢,近来怎么没在街上看到乞丐,原是霍老板收留了他们,果真是人美心善。”
“别叫霍老板了,叫太子妃。”
“谁知道真假呢。”
“哎,你可别说,是真的,比真金还真,我就认识一个乞丐,他如今在归云布庄里做伙计,一个月的工钱比我这当车夫的多多了。”
“归云布庄的差事可是难得啊。”
……
胡霁人都来了,东西也带来了,霍酒词也不好拒绝,只能接受。
这一出后,帝都城里又开始议论起霍酒词,说她心地善良,大方得体,将来一定是个好皇后,还说太子眼光好,会看人,与此同时,纪忱再次被人狠踩。
不知从哪日起,年轻姑娘开始学霍酒词的打扮和穿衣,并以此为荣。
第91章夫妻恩爱
翌日,笑谈茶楼开始说霍酒词救助乞丐之事,赞她如何如何心善,又如何如何聪明,娶妻就当娶霍酒词这样的,能做生意,也会为国分忧,还是个大美人。
新衣裳现身的那日,霍酒词的名头比之前更响,年轻女子学她的也更多了,她便想着借此引人流过来。
张别楼怎么说也在卫家搭理生意多年,造势手段自然不少,这一次,他邀请了数十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到场助阵。
名人多了,人流更多。
还未到展现衣裳的时刻,归云布庄里外便已挤满人,二楼三楼雅间都坐得满满的,厅内人群更是摩肩接踵。
宁七娘站在四楼横栏边,心情忐忑,她一个普通妇人,哪儿见过这么多大人物和大场面,紧张得手脚发抖,立马回了屋内。
霍酒词和裴子渠两人正在屋内看玉雪踏梅。
“好看好看,比起那件金丝彩衣不遑多让,甚至还更仙气,那件都是金丝,太俗气了。”裴子渠对这件玉雪踏梅爱不释手,一直摸一直摸,“五嫂嫂,我能不能穿一穿它?”
宁七娘上前,跪地道:“公,公主,这玉雪踏梅是民妇按照太子妃的身量做的,公主穿怕是不大合适。”
“我的身量?”闻言,霍酒词稍稍惊诧,她并没给宁七娘量尺寸,如此说来,宁七娘是看出了她的身量,也是好本事了。
裴子渠仔细打量霍酒词,奇怪道:“我和五嫂嫂俩差不多高,肩宽腰身瞧着更是相差无几,你说,我为何不能穿?”
宁七娘被裴子渠的问话吓着,愈发紧张,颤声道:“回公主,公主与太子妃还是有些地方不一样的。”
“哪儿不一样?说。”裴子渠皱起眉头,将霍酒词再次打量一边,上下左右,忽地,她的目光停住了,随即反应过来,厉声道:“大胆,你放肆!”
她一吼,宁七娘赶忙俯下身,磕着头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这下,霍酒词也反应过来了,拉着裴子渠哄道:“我让七娘按照你的身量再做一套便是。别皱眉头,皱眉头容易变老。”
“哼。”裴子渠噘着嘴,又往霍酒词瞧了瞧,小声道:“我也想跟你一样大。”她低头看看自己,不悦地鼓起脸。
“……”霍酒词面上一热。她倒是知道几个法子,姑姑教过。“我,晓得几个法子。公主年纪还小,应该可以试试。”
“当真?你快说啊。”听得有法子,裴子渠双眼一亮,急切道:“快教我快教我。”她丝毫不顾忌宁七娘在场,拉着霍酒词就问。
霍酒词好笑地拍拍她的手,柔声道:“回宫再说,今日我还得做生意。”
经她一提醒,裴子渠这才记起今日的大事。“行吧,回宫再说。五嫂嫂,那你是要穿上它出去转一圈么?”
“嗯。”霍酒词点头,近来,她被人提及的多,学她的人而已多,她穿上展示自然更好,何况这衣裳本就是她的身量,其他人大概不合身。
此刻,张别楼就站在门口,里头的人,他听得一清二楚,浑浊的目光登时亮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