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是个中年男人,他抬了抬眼镜,安抚道:“现在已经止血脱离危险了,不碍事,大概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就会醒过来。”
杨岁总算是放下心来了,“好,谢谢。”
病床推进了vip病房,病房里就像是一个酒店套房,应有尽有。
医生又叮嘱了几句之后就走了。
病床旁是个很软的皮质沙发。杨岁走过去坐下,柏寒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杨岁看了眼旁边的电子闹钟,八点了。
浑身疲惫,她叹了口气。看着病床上的柏寒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一个晚上没有见而已,感觉他瘦了好多,憔悴了好多。
他这样一动不动的躺在这里,杨岁心里莫名的发慌,即便医生说很快就会醒来,她还是很慌。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然后往下滑,停在他脖颈处,手心之下感受到了他正在跳动的脉搏。
这才稍微有了些安全感。
这时候,她的手机突然间响了一声。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她下意识拿出来一看,居然是Alice发来的微博私信。
【嫂子,对不起,真心向你道歉,为我的所作所为。我现在已经回英国了,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和Bryce。】
杨岁没回复,而是点进了Alice的微博主页,发现Alice将所有关于柏寒知的动态全都删除了。
最新的一条微博是凌晨发的,定位是伦敦:【祝你幸福】
她盯着这条动态发呆。
倏忽,辅导员打了电话进来。
杨岁惊了一跳,然后迅速离开病房。
估计是看她没有去上课,再加上她又没有请假,所以打电话来问问吧。
vip病房这片区域太安静了,反而不太方便开口说话,束手束脚的。所以杨岁就轻轻掩上了病房门,然后快速跑到了普通病房的区域,站在走廊尽头的玻璃门前,接通了电话。
“杨岁,怎么没来上课?”辅导员问。
杨岁有点心虚,“老师,对不起,我家里出了点事情,现在正在医院,我想请一天假。”
一听说正在医院,辅导员那边的语气这才缓和了些,也并没有再多问,只说了句:“那行,下次有事记得提前请假哈,你先忙去吧。”
挂了电话,她顺便看了眼消息。
她没去学校上课,问得最多的就是室友们,杨岁没有说是柏寒知住院了,就随便扯了句家里有事。
想到柏寒知还一个人在病房里输液,她小跑着回去,可刚到病房门口,发现门半开着,柏振兴的身影出现在病床前,而此时柏寒知已经醒过来了。
他们在说话。
杨岁立马停下脚步。
她无意偷听,只是刚好柏振兴的声音不偏不倚的传进了耳朵,她听见了他冷嗤的质问:“为了一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
她不想再听下去,她害怕再从柏振兴嘴里听见其他侮辱性的言论,例如“这样一无是处的女人你有什么可喜欢的?”
悄无声息的转过身,迅速跑开。
但没有跑太远,就在拐角的地方,靠墙站着。
昨晚没睡好,再加上今天早上又狂奔了一路,受了极大的惊吓,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浑身的疲累与无力,在柏寒知家摔的那一跤,疼痛感好像在这时候很合时宜的散布开来。
膝盖很痛,腿很酸。
她靠着墙缓缓蹲下身,头埋在双臂间,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会儿。
病房内。
柏振兴进来时,正巧碰见柏寒知醒过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柏振兴眼里的担忧瞬间被怒火所替代,他明明看到柏寒知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时心疼得要命,可说出来的话还是那般针锋相对。
“为了一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当柏振兴听说柏寒知胃出血在抢救时,那一刻腿软得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头晕目眩,血压蹭蹭蹭往上飙。
柏振兴咬着牙,恨铁不成钢,“柏寒知,我问你,你是不是疯了!”
为了一个女人,又是去公司闹,甚至扬言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当着所有高层的面让他下不来台,这就算了,现在还搞出生命危险来了,直接把自己喝出个胃出血,稍微再晚一点,命都没了。
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柏寒知刚醒过来,脑子还有点迟钝,看到身边的环境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在医院里,脑海里还有模糊的画面,是他抱着杨岁在求她别分手。
刚扫视了一圈,发现病房里除了他空无一人,心下顿时一沉。
谁知这时候看见了脸色铁青的柏振兴。
柏振兴这么生气,有那么一瞬间,柏寒知居然觉得很爽,莫名有了种报复的快感。
“是您把我往死里逼。”喉咙很干,吞咽一下唾沫都疼,他的声音嘶哑无力,可眼神之中却毫无一丝虚弱,戾气喧嚣。
柏振兴狠狠拧着眉,眉宇之间快要拧成一个“川”字,脸色快要滴出墨来。
“我知道您对她做了什么,既然您这么多顾虑,该还的都还给您了,该说的也都说了。”他直勾勾的盯着柏振兴,郑重其事的开口:“如果您再继续对她做任何冒犯的事情,那么,终有一天,我会站在您的对立面。”
柏振兴闻言,饶有兴致的挑起眉:“哦?你这意思,是要与我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