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靖在酥麻晕眩的战栗中清明一瞬,发狠拍打他的手臂,掐他挠他拧他,陈异紧紧缠住她两只胳膊,在微不足道的疼痛中停下这个湿湿柔柔的吻,把她湿漉漉的脸颊藏进自己颈畔,手指一遍遍抚弄她的黑发,眼神无意识落在身前,闷闷地搂着她不说话。
应该说什么?说他已经发觉自己喜欢她,想爱她,她很重要,想把她留在身边组成一个家?他现在自身都难保,每天过得战战兢兢怕事发东窗枪子崩在脑袋上,说他不是故意要这样对待她,怕有人发现他有个妹妹有个软肋,他没有盔甲也能刀枪不入,什么时候会有柔情和软肋?他后悔到那时候不应该在学校拦下她,让她跟着魏明珍拿着那笔钱走,就此一了百了。
他也后悔啊。
苗靖懒懒枕在他肩膀,睁着清澈的眼睛,心里空荡得荒芜一片,听见他用喑哑低沉的声音问她要不要钱?给她买最时髦的裙子首饰,买最新款的手机和笔记本电脑,马上就要走了,不吵了,大家都少说点话,和和气气的把最后的日子过完。
好日子没多少了,最近有点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从周康安那边的动静揣摩,警方打算一锅端了翟丰茂集团,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把握连根拔尽,警方的想法是先让人员内斗,和藤城其他帮派黑吃黑挑起争端,两败俱伤后警方出面,借此事端把人一网打尽,陈异卷在其中,还不知有个什么结果。
苗靖再懒得跟陈异吵吵闹闹,安分在家呆着,洗衣做饭整理家务,陈异一般半夜一两点回家,偶尔醉醺醺回来,偶尔身上带着枪,她偶尔听他打电话也是荤素不忌,但已经是不想管,只是给他煮点醒酒汤,他醉醺醺看见她穿着小吊带站在厨房,身上白得发光,盯得久了,眼睛都泛着红,最后抽完烟,会忍不住走上前,从后面搂住她,悄然把含着酒气的吻落在她的脖颈和耳朵。
很年轻,她十八岁,他二十岁,身体都处于生机蓬勃的年龄,对异性充满着强烈的探究欲,他房间里有碟片,偶尔在家也看,在外接触到的也不少,每天靠下、流臆想打发自己,两人相处久了,还在一张床上睡过,在家穿衣服没那么谨慎,偶尔穿得清凉单薄些,有些东西朦朦胧胧看着,其实已经能满足幻象。
陈异没过多解释这些举措,面对年轻漂亮的女生,年轻男生有欲/望很正常,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生气或者醉酒之余的越界动作……再说他只是想抱抱她,抱住这个纤细冷清的影子,没敢把自己那些肮脏想法实践在她身上。
他搂住她的时候,苗靖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她收拾陈异房间,也看到过那些碟片,她也看,很勉强皱着眉头,神情冷冷清清,丝毫看不出羞涩或者欢欣来,影片结束后甚至有那么点唾弃陈异,他以前交女朋友,跟女人打暧昧电话,就是个大混蛋。
高考录取结果出来,苗靖顺利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学校寄来了很厚的一封EMS,包括大学生活和所在城市的详细介绍,足以让人憧憬未来,每一张纸和册子陈异都很仔细看过,交通方式、入学流程、军训和专业课介绍、学校生活和社会活动,电话卡和银行卡……
他眼神熠亮,神情微带笑意,身体语言藏着欣慰和骄傲,他怎么不厉害,其实苗靖是跟着他长大的,他再混,也能混出大学生妹妹来,再过几年,她可以穿着职业装进出高档写字楼,用满口流利的英语满世界穿梭,跻入精英阶级过不一样的生活。
陈异特意腾空在家,喊了一桌子菜,从夜总会拎了两瓶酒回来,祝贺他和苗靖的大好前途,人生的分道扬镳也意味着各自的功成名就,他们两个都吃过各自的苦,他恍若看见一只跌跌撞撞的笨蛋小鸟,最后变成白天鹅飞了,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苗靖再也没有留在藤城的理由了。
那天晚上陈异抽了很多烟,喝了很多酒,他喝醉了酒更不爱说话,只用一双冷熠的眸子震慑人,偏偏那么唠唠叨叨对着苗靖书了很多,她冷淡敷衍他,最后扶着踉跄的陈异回房间休息,沾了凉水的毛巾抹过他的脸颊肢体,替他清洁大喇喇摊在床上的身体,再喂一点牛奶,他睁开眸子迷蒙看了她一眼,她枕在他身边,脸颊枕着自己的手臂,面对面朝他躺着,一双漂亮柔软的眼睛安静盯着他。
陈异唇角上勾,顺手把人一揽,拖到自己怀里。
第37章痛吗
凌晨三四点,屋里光线很暗,床上铺着凉席,电风扇的风声呼呼作响,吹拂柔软的皮肤和头发,是好眠的时间点。
陈异迷迷糊糊找水喝,有人把水杯递在他唇边,呷两口凉水,触到身边人微凉的皮肤,手顺势摸上去,绸缎似的好手感,很熟悉的清淡香气,贴得再紧一点,柔滑袅娜的纤美身体,他怎么不知道怀中人是谁,以为又是旖旎春梦。
呼吸声顷刻从暗夜浮起,突然就腻缠绵起来,陈异迷迷糊糊想这他妈也太操蛋真实了,脑子一时还没转过弯来,手却抢先一步使坏,该摸不该摸的地方都肆无忌惮捏着揉着,察觉梦中人身体僵硬微颤,潮热的呼吸拱在他肩窝,整个人似乎都紧绷着忍耐。
想吻她,自发自觉循着她的脸颊吻下去,毫无克制也不怕吓到她,轻而易举撬开她的樱唇,舌头滑进去,随心所欲肆意为之,他想象有无数种亲吻的方法,却只有在梦里可以酣畅淋漓。
不知是梦境里的身体太青涩僵硬,还是刺激感真实得太过强烈,听见耳边如泣如诉飘过陈异两个字,指甲抠进他的肌肤微有痛意,微醺的眼睛倏然睁大,而后定定地看着眼前人,一双清湛明眸含着潋滟水光,飘飘晃晃地注视着他。
身周的一切……不是梦。
陈异彻底清醒过来,炸出一身热汗,瞳仁瞪圆,整个人也僵硬着,呆若木鸡得连句话都说不出来,触电般把手缩回去,一骨碌滚出了半张床的距离,声音粗嘎颤抖:“我……你……”
他躺在她房间的床上。
“你喝醉了。”
苗靖清丽的小脸泛着心悸的红潮,清冷孤高已然悄退,眉眼暗藏几分娇柔清媚,她颤颤抱着膝盖坐起来,平静又迟疑地藏在他面前。
“我他妈的……操……”陈异脸色都是青硬,整个后脑勺都麻透了,腿间还一柱擎天,颇为艰难地想藏掖着滚下床,他这二十年从没这么操蛋又丢脸过,脑子直接死机,好在房间昏暗,挡住他最后一分脸皮。
“陈异。”
她细细弱弱喊他的名字,挪过来揪住他的衣角,两人的目光对撞了一下,她眼神仿佛是最后一丝努力,直起身体,被他阴翳目光尽收眼底,苗靖颤巍巍伸手搂住他。
“陈异……”声音呢喃婉转,“你别走……留下……”
她把脸颊枕在他肩头,柔柔地蹭了蹭,柔软湿润的唇轻轻啄吮了下他的温热肌肤,再蹭紧一点,脸庞埋进他脖颈里,无声呢喃他的名字,一声声,像蛊惑。
他满脑子空白,喉结滚了又滚,音调喑哑不清:“留下做什么?”
“做什么都可以。”她的声音也颤,努力打破自己的羞涩。
“陈异……”
陈异眸光晦暗沉沦,身形僵住不动。
她把双臂收紧,拗着自己柔软的腰肢,把他往床上带,他身形顺势倾过来,英挺剑眉拧着,黑黢黢的瞳眸盯着她,嘶哑问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苗靖说知道,很努力地坦然面对着他。
“不后悔?”
“不后悔。”
他尖锐目光直勾勾盯着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目光闪了闪,樱唇嗫嚅:“没有为什么,谢谢你而已。”
谢谢?
他真谢谢她,谢她全家!
他眸光转暗,神色卡住,显然被这话刺痛,淡声回了句是么,心里也突然空缺了点,身体往旁侧一倒,和她并排躺在枕头上,手指摸摸自己的嘴唇,是不自觉想抽一根烟,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就这么一会时间,天光从昏暗转为清柔,房间里模模糊糊的影子一点点清晰起来,他小时候住过的痕迹已经完全消磨,完全成了她的地盘,墙上的海报、书桌上的书籍笔墨、床头的玩偶杂物。
再扭头,身边人从瘦瘦小小的影子突然抽条成婀娜纤柔的少女,漂亮的眼睛和标致面孔,柔软的肢体和白瓷的肌肤,她察觉他打量的目光,扭头看向他,两人的眸光都是安静而深沉的。
像是云影天光晃荡,水面如镜乍开匣,他呼吸停滞了两下,两双灼亮的眸接近,先是个用力的深吻,直接撬开彼此的唇,牙齿磕在一起,他肆无忌惮舌尖扫荡一颗颗贝齿,把津唾和气息渡过去,她咻咻喘不过气,眼眸潋滟如霞,最后主动勾起丁香小舌吮吸他的舌尖,小鱼似的滑蹭引着他,哪里是冰雪清冷如孤月,分明也是娇媚瑰丽的妖娆。
唇齿如胶似漆,星火燎原彻底点燃了理智,两人身体骨骼都很漂亮,有种骨肉匀停浑然天成的年轻美感。
“是这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