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你也好出门透透气。”
可以出去了宋玲月闻言不禁眸子一亮,想来这六王爷的气也算是消了,自己虽然没消气,却似乎也没有生气的权利,便索性不再计较了,更何况,那位老王妃不是答应了要帮自己离开这里的吗既然前途已经渐渐光明,那么多忍耐几日又有何不可
于是宋玲月继续点头,不过一提到家宴,不知为何宋玲月就又生出了不妙的预感。
两人似相顾无言,君洛有话似也说不出口,便只得草草告辞,一路挺直了脊背走出这破落小院,他方才唱出一口气,他突然觉得喜悦,就好像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他可以让玲珑重新记住他的名字,记住他的为人,记住他们即将一起走过的岁月,这样真好,让人觉得轻松无比。
可他却不知道,那个他以为还是从前他深爱女子的人,心中也在为自己的重新开始做着打算,那就是离开王府。
却说送走了六王爷,宋玲月也松了口气,把双儿叫了进来,她虽然不是那么聪明,却也至少不那么笨,有些事她本来并不打算这么快开口,不过自己似乎已经没什么时间了,倒不如把一切都提前来做。
双儿走进屋子时,就对上了昏暗光线下宋玲月严肃的目光,她下意识地福了福身,避开了宋玲月的双眸。
宋玲月招了招手,把双儿招到了自己身前,她微微仰着头,十分清晰地用唇形表达自己的疑惑:“双儿,你可还记得当日在杨柳岸时,你带我出门,进的是哪家酒楼”
“回夫人话,是是醉荫居。”双儿老实作答。
“为什么是醉荫居”这本已是往事,可此时宋玲月却不得不重新提起,并且用的是十分严肃的神态。
双儿似乎很想转开目光,却又不敢在此时错过宋玲月的言语,故而只得微微侧头:“小姐的话,奴婢听不懂。”
“你掩饰得太好了,好到让我觉得,倘若我怀疑你跟在我身边是另有所图,便是一种罪过,”宋玲月忍不住抚额,她承认双儿的存在对自己来说是一种鼓励和安慰,但是双儿同样也是一个陌生的存在,宋玲月之前一直以为这个女孩天真可爱,甚至带着淡淡的娇憨,但是渐渐的,似乎有一些东西慢慢地揭开了这人身上自己所不了解的那一面,“可是双儿,倘若一个女子在青楼待了三年,却依旧是懵懂无知,这本身就有些奇怪了,不是吗”
双儿静默不语,下意识地低下头去。
宋玲月跟着舒了口气,她拍了拍站在自己面前的双儿,示意对方看着自己,双儿此时虽已神色全变,却至少也还算镇定,紧抿着唇重新看向宋玲月姣好的双唇。
“双儿,究竟是谁将我毒哑了,或者是我自己在折磨自己”宋玲月确实很想知道这件事的真实答案,她甚至之前便想去向六王爷问个清楚,但是她还不想让双儿的所作所为暴露在他人面前,又或者该说,其实宋玲月也是有些单纯的,她还想着双儿是不是可以跟在自己身边,可以不再是主仆,也不会是敌人。
双儿的嘴唇几乎苍白,她愣了一愣,突然就有些茫然地道:“你还愿意相信我吗你不怕我会骗你吗”
“我怎么不怕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头上被撞出一道大概再也去不掉的疤,脸上也是破了相,现今还伸出水深火热之中,我怎么可能不怕”宋玲月面露怅然,虽然她确实是在审问双儿,但是她所说的倒也是真心话,宋玲月不喜欢骗人,因为她曾经被人骗过,所以很了解那种被人欺骗后,得知真相时的愤怒与无奈,宋玲月不是可以包容天地的天使,却至少也是爱恨分明之人,“可是我数了数日子,我来到这里也已经有了日子了,我来了多久,便与你相处了多久,可你看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至少你没有要了我的命,不是吗”
宋玲月摊了摊手,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用到“我来了多久”这样的语气,或许她只是突发奇想地要把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告诉双儿吧毫无预兆的,她就是这么想了,但可能也只是想想罢了。
双儿的神色却因这话而愈发恍惚了,她把自己的唇咬了又咬,几乎咬出血来,接着她才用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道:“我没有想过要害死你,但是我也”
“这些都不重要了,昨日种种昨日去,但我终于想弄个明白,”宋玲月无奈地摊了摊手,很是苦恼的样子,“我是不知道从前的事了,也不可能再想起来了,但那留在我头上、脸上的痕迹,却是来源于过往,我总要弄明白的,不是吗所以到底是谁因为什么,我才变成这样”
“你真的想知道”双儿的眸中闪过种种情绪,她不是一个容易被打动的人,不然也不会这么顺利地活到现在,但是有些事确实很微妙,有一些时候朴素而真挚的话语往往比花言巧语更能打动人。
朴素真挚双儿几乎忍不住要冷笑,为什么自己会以为对方是朴素而真挚的或许她也只是在演戏呢可是莫名其妙的,双儿就是认为对方是在用很真诚的态度在和自己说话,这不同于自己先前所遇到的那些人,也不同于从前的玲珑姑娘。
宋玲月确实是在很认真地询问着,此时她点了点头,很认真地点头。
双儿叹了口气,竟然真的给出答案:“是你自己,是你把自己毒哑了的,可也是你叫我告诉外人,是六王爷把夫人给毒哑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
、线人
宋玲月有些苦涩又有些自嘲地笑了,因为她实在想不出,一个女人究竟是为了什么,竟然要撞破自己的头、划破自己的脸,还要毒哑自己的喉
“不过我知晓,这毒是有解药的。”误以为对方神色的苍白是源于担忧和害怕,双儿下意识地便如此开了口。
宋玲月这才把目光重新对准双儿,然后她眨了眨眼睛,很突然地笑了:“你放心,既然我已经决定抛开过去了,就不会再计较,就算心里是计较的,但也不会给自己惹麻烦,倒是你,你又是什么人呢”
“我”双儿有些为难,很为难。
“好了,你不想说,便不必告诉我,我不会为难你,日后你想去哪里,我也可以不管,只是你别在我身上动手脚了,可以吗”宋玲月挥了挥手,有些事她知道不能问得太急,不然只会让事情愈发糟糕,“我现今真的已经不是曾经那个玲珑了,想必你也早已知晓了吧”
双儿当然是知晓的,她本就是暗人,对周遭的改变十分敏感,对于自己这位主子前后之间的差距,她又怎会察觉不到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既然主子已经不是从前的主子,那她这个做人奴才的,便也该改改脾气了。
她本以为自己掩饰得纵然并非天衣无缝,却也至少还算妥帖,可对方虽瞧着变得单纯起来,却也并非真的变笨了,所以会被察觉是迟早的事,双儿倒是有了心理准备的,不过正说到她懂得掩饰,自然该表现出来的,还是少不得的:“夫人放心便是,奴婢仍是夫人的贴身婢女,若是有一日夫人厌了奴婢,再去换了旁人来伺候也成,只是有些事,奴婢终归是开不了口的。”
“我不问你的主子是谁,却想知晓,他可有叫你除去我的意思”宋玲月有些失望地垂下眸子,不过关心自己性命的话语还是少不了的。
双儿忙摇头,再摇头。
“那你出去吧,我想歇歇了。”宋玲月挥了挥手,似是有些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