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藏到了皇甫嵩的酒窖中。因为敖烈的关系,刘虞也学会了一些后世常用的躲避方法,他秘密的对皇甫嵩的酒窖进行了一些改造,在原有的酒窖中,又挖了一层地洞,虽然不大,但是也能同时容纳的十个人居住。钟繇等人又送来一些珍贵的皮毛等日常用品,尽量让刘协在酒窖地下一层,居住的舒服一些。
因为刘虞对酒窖做的掩护措施非常好,通风口设置的也很隐蔽,所以董卓虽然派人来搜查过两次,但都没能找到刘协的藏身之处。
深夜,酒窖中坐满了人。除了藏身在此的刘协之外,还有酒窖的主人皇甫嵩、把刘协安排在此的大司马刘虞、黄门侍郎钟繇、侍郎蔡邕、卫尉张温、河南尹王允以及和皇甫嵩一样,赋闲在家的原镇国中郎将朱儁等七人。
微弱的烛火不安的跳动着,映照的几人的脸庞也是阴晴不定。死寂的沉默,淹没了整个酒窖。
年方九岁的刘协,在经过敖烈的刻意栽培之下,此刻全然没有流露出任何惊慌的神色,和历史上那个窝囊的汉献帝天差地别。抬头环视了坐在身边的几位老臣一眼,刘协打破了沉默,声音中显得一片平静:“众卿,现在外面的局势如何朕还要在这酒窖之中藏多久”
刘虞叹了一口气,有些沉重的说道:“圣上,现在朝中大权已经尽皆落入董卓手里,圣上还需暂时隐忍一些时日,容老臣等想想办法。”
看着刘虞,刘协的脸上露出与其年龄极为不相符的老成:“皇伯,你是朕的伯父,是汉室宗亲,你与朕流着同宗的血脉,同时你又是先帝托孤的重臣,朕只想让你说一句实话,我大汉的气数,是不是要毁在董卓的手里了”
刘协此言一出,环坐在他四周的几位老臣同时动容,慌忙滑跪到地上,脸上是一片悲戚的神色。平心而论,如果没有外力的帮助,那么,仅仅凭借在场这几个人人力量,大汉江山确实随时可能覆灭。话虽如此,但是谁也说不出口。毕竟,亡国之君的下场通常都是很悲惨的;而他们作为朝中重臣,沦为亡国奴的滋味,让他们的心中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样难受。
平静的点了点头,刘协叹息了一声,说道:“其实,还是有一线希望存在的。众卿也不必太过悲观。朕的皇兄冠军侯在幽州统兵,势必不会坐视不管的,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在董卓找到朕之前赶来就是了。”
一提到敖烈,刘虞的脸上顿时显露出了惭愧的神色,当初敖烈十分坚决的叮嘱过自己,一定要阻止董卓进京,可是在何进的干扰之下,刘虞却没能成功阻止董卓,以致被董卓一朝得势,权倾朝野,逼得众人不得不把刘协藏在这酒窖中避祸。
皇甫嵩抬头向北方看了一眼,叹息着说道:“当今天下,有能力有胆魄前来救驾的,也只有冠军侯一人了,其他人纵然有心,恐怕也不是董卓的对手,除非有人能发起联合,合数家之力,或许方能和董卓抗衡一二。”
钟繇痛心疾首的接口说道:“这个董卓,自从掌握权柄之后,残暴的本性展露无余。连日来,董卓每日清晨,都会从城外调兵进入洛阳,这些被征调进城的士兵,每每会砍下无辜百姓的人头挂在马前,谎称是斩杀的叛贼之首。进城之后,这些悍卒又不服管制,仗着董卓的撑腰,在洛阳城中横行霸道、欺男霸女、残害百姓,类似如此种种倒行逆施之事,在董卓部下屡见不鲜,惹得城中百姓怨声载道,只是惧怕董卓的西凉军悍勇,敢怒不敢言罢了。”
听到钟繇的诉说,王允也叹息着说道:“还不止如此。老臣听闻董卓竟然留宿皇宫、夜寐龙床,夜夜招宫女相伴,甚至一些先帝留下的嫔妃,也不能幸免,均被董贼玷污。而且,董贼还把何太后迁到了永安宫,变相的囚禁了起来,更有传闻说,因为找不到圣上,所以董贼打算另立新君,扶植先帝皇长子辩登临大宝。”
刘协最开始时沉静的面色,在众人的诉说中,终于变了颜色。其他的事情,刘协还可以忍的下去,但是听闻董卓居然要私自废掉自己的天子位,扶植长兄刘辩登基,刘协再也忍耐不下去了,毕竟,刘协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心智各方面都远远还没有成熟。自大汉开国四百年来,何曾出现过被外臣废立天子的事情发生这不是奇耻大辱么即便是历任三朝,联合朝臣拥立新君的霍光,也还有一层外戚的遮羞布,严格说起来也只能算是皇室内部的权力更迭,可是董卓是什么别说外戚了,连核心的朝臣都算不上,只是一个手握兵权的莽夫而已
阴沉着脸,刘协一字一顿的说道:“朕,绝不做亡国之君若日后天下无人能制衡得了董卓,朕宁愿赴死。”
刘虞看着刘协坚定地面容,忍不住又想起了自己的儿子敖烈。此时此刻,刘协脸上的坚毅,和敖烈何其相似想了想,刘虞开口劝慰着刘协:“圣上,现在还没有到绝地,圣上切莫轻下决断。即便最后真的要死,老臣等人一定会死在圣上前头”
叹息了一声,朱儁缓缓开口道:“圣上,臣等该告退了。这次聚会是打着为义真兄做寿的名义,众人才能齐聚一堂,现在夜色已深,臣等在不告退,恐怕就要惹起董卓的怀疑了。”
刘协沉着脸点了点头,在他的心中,当皇帝当到他这个地步,真是够委屈的了。若不是身边还有这些老臣相伴,恐怕刘协早就支持不下去了。对于任何一个九岁的男孩来说,独自一个人呆在这不见天日的酒窖,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份难熬就不用说了,好不容易这些老臣今天来看望自己,和自己说说话,可是还要时刻顾忌着董卓,唯恐被董卓发现了自己的藏身之处,不敢久留于此,这一切,都让刘协的心中倍感煎熬,对董卓的痛恨,升级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就在众人即将退出酒窖的时候,刘协忽然又说道:“众卿,多谢诸位在危机关头,还顾念着君臣情分,朕会牢记众卿的这份忠诚。朕也替天下百姓,谢过诸位了。”说着,刘协竟然缓缓站起身来,向着刘虞等人微微弯了弯腰。刘协这样做,倒不是他政治手腕出众,也不是他驭下之道有多么高深,他这样做,纯粹是受了敖烈的影响,敖烈给刘协灌输的后世人人平等的观念,刘协虽然没有全盘接受,但是感恩之心,刘协还是明白的。敖烈对刘协的影响是多方面的,导致现在的刘协,和历史上描述的完全是两个样子,如果是在治世,说不定现在的刘协还真有可能成为一代明君。
刘虞等人愕然的看着刘协,谁也没有想到仅仅九岁的刘协,竟然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刘虞等人无不老泪纵横,转身跪在地上,感动的说道:“臣等誓为大汉流尽最后一滴血”
与刘协所在的地窖相比,此刻的皇宫中灯火辉煌,各种美轮美奂的宫灯,照耀的皇宫内如同白昼。原本应该是刘协的寝宫中,董卓仅着内衣,坦胸露乳的坐在龙椅中,手中拿着一只鲜翠欲滴的夜光杯,正在一口一口的往嘴里灌着艳红如血的美酒。
董卓身前,站着两个身着儒士衫的中年文人。左边的一人,相貌端正,是董卓的女婿李儒,同时也是董卓的首席谋士;右边的一人,形容猥琐,眉宇间带着一股阴毒之色,是董卓的另一位重要谋士李肃。
gu903();咽下一口美酒,董卓微微挪动了一下肥胖的身体,眼神紧紧地盯着殿内,身穿薄纱跳舞的美艳宫女们,口中懒洋洋的问道:“文忧啊,可找到小皇帝的消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