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如此谄媚的说出这种肉麻话来,必定是又要借自己的封印往封什么人的旨意上盖戳了。
“那什么,那朕就直说了,虽然说皇后说陆充媛与杏才人交好,必定乐意让出充媛之位与才人,以保龙胎,可朕亲自去传了旨,哎哟皇后你是不知道,陆才人这些天在朕耳边哭得哟,要不这样,还是让陆才人恢复充媛之位吧”
皇后猛的刹住脚步,侧头,死死的盯住了皇上。
她在朝上是睡过去了,但还不至于彻底睡死。
今天早朝礼部才借着陆充媛降位的事,遥指自己管理后宫不力,这会儿皇上就跑来和自己求情了
你们就是套好了词也不带这么时间巧的
“陆才人也没犯什么错,怎么就好端端的被降位了呢,再说了,既然是情同姐妹,自然陆才人平日里也会照顾杏充媛,杏充媛又怎么会在意这些名位。”
皇后不说话,皇上有了这些天自己说什么皇后准什么的胆子,越发说得顺溜了。
青扇在一边,看着看着,自家娘娘的脸色,就那么一点一点的黑了下去。
好不容易熬到皇上说完了,皇后也恰巧走到了门口,一字一顿的冲着皇上行下礼去。
“如果臣妾说,君无戏言,皇上旨意不可朝令夕改,重升陆才人为充媛,降杏充媛为才人之事,万万不可,皇上会如何”
这回轮到青扇,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默默的把青萝拉到了人群的最末。
还能如何皇上摇了半天的尾巴,陡然被皇后在这么多人面前里子面子一块儿丢了个干净,不恼羞成怒才叫见了鬼了
于是,皇后于黑云压顶的气势之中,看到皇上身后那条几乎肉眼可见的正摇得欢快的大尾巴,看着看着就那么蔫了下去。
再然后,皇上也怒了。
“皇后说君无戏言,朕今天早上已经亲口答应了昭儿要复她的位份,昭儿没做错什么,皇后为何要降昭儿为才人”
皇后看着皇上,都懒得去提醒他,明明降位这事儿是他自己提的,自己可一个字都没说。
“朕不管,朕金口玉言,既然已经答应了昭儿,那便要复她充媛”青扇早就把围观的宫人赶了个干干净净,从门口到正殿,只剩下面色阴沉的皇后,和正在炸毛的皇上。
又吵架了
“皇上还请顾惜杏充媛腹中皇嗣,若皇嗣有损,就是十个路才人都不够抵命。”往后退了半步,皇后干脆跪了下来。
膝盖撞着平整的石砖地,要说不疼,那是假的。
好在也跪习惯了。
“皇上说,陆才人与杏充媛一贯交好,降位前对充媛多番照拂,怎的现在看来,姐妹情分都是空话,为着一个位份便来与皇上吵闹不休,实是不识大体,有失宫嫔身份。”
皇上直接把已经写好了的圣旨给递到了皇后面前。
“朕旨意已下,凤印呢。”
皇后咬咬牙,终于俯身,把额头贴在了冰冷的地砖上。
“请皇上恕罪,有关皇嗣,恕臣妾不能从命。”
皇上啪的就把明黄色绢布卷轴摔在了皇后脸边上,自己绕过皇后,大踏步冲了出去。
青扇小心翼翼的缩在一边听动静,皇上的仪仗全都走远了才踮着脚尖跑到自家娘娘身边。
皇后还维持着大礼的姿势,跪在地上,连脑袋都没抬上一下。
“娘娘,皇上他走了。”皇后跪着,青扇也不敢蹲着,跟着一块儿跪在地上,伸手掺住皇后胳膊,想把自家娘娘拉起来。
结果一扶还没扶得动,青扇也不敢再用力了,只能规规矩矩的陪着自家娘娘一块儿跪。
“青扇。”皇后呆了半晌,终于自己直起腰来,依然看着皇上曾经站过的位置,“皇上往哪儿去了”
能封到一宫主位,家中多多少少都有些势力,陡然降位,皇后倒不意外朝臣们会来劝诫,只不过陆昭还真是有些本事的。
居然能生生把皇上的心思从杏充媛身上撇开。
青扇往宫门口看了一眼,讷讷的摇了摇头。
“娘娘,皇上刚走,走哪个方向停哪个宫,奴婢还不知道,等皇上安顿下来了,会有人来禀报的,娘娘放心。”
皇后便继续盯着面前的砖地发呆。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指使了陆才人卡着这个点儿来和皇上闹。
还是说,自己最近是太跟着皇上一块儿胡闹了,惹得后宫里人人都道自己这个皇后好说话
皇后没发话,青扇也就不敢去捡被皇上扔下来还没盖戳的圣旨,只能眼巴巴的瞅着自家娘娘。
“不过是后宫里的事,把圣旨收了吧。”皇后跪得久了,膝盖有些发麻,青扇恰到好处的赶紧把自家娘娘扶进屋里坐着,又打了盆热水来替皇后匀面。
“德妃最近忙些什么呢,本宫交代的事也不知道办好,皇上身子还没好全,还需静养,陆才人既已降位,自然不能再侍奉皇上跟前,关系皇上龙体,总不能一味由着皇上喜好来,总要把身子养好了才是,传话去吧,依旧是主位宫嫔,一天一位,轮流在皇上身边伺候。”
皇后语气太过于平静,听不出生气,也听不出不生气,青扇一句话都没敢劝,绞了帕子送到皇后手上,等着青萝来接手了,自己才出宫传旨。
、第42章别扭
在平时,皇后其实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搭理皇上。
光是上朝最少就占了小半个上午,接下来就是各种大臣私下求见议事。
听完了老的絮叨,就听年轻的在发一腔热血,听完了刚好赶上吃午膳。
下午批阅奏折,还得时不时去管一下东厂奏报上来的那些摆不上台面的事儿。
外带德妃淑妃过来当笑话说的后宫争风吃醋,哪宫多支了银子哪宫吵了起来,皇上又看上了哪宫冷落已久的美人,事儿全办完就要晚膳了。
偏生皇后又是严守天黑即寝绝不熬夜的好习惯,一整天下来,只求皇上别来自己眼面前添堵,哪还有上赶着去讨好皇上争宠的功夫
就算是有,皇后也从来不屑于做。
平时就没空,这会儿更赶上还有一天就要京试,试题却才出完一半,薛老大人恨不得把整个试院都搬来宫中,好随时和皇后议定时不时就可能会有的突发情况。
如果不是怕被谢慎行看出什么不对来,皇后恨不得连早朝都省掉。
万一泄题案的幕后主使是谢慎行,试院这么大的动静一趟一趟进宫,要不是皇上一时兴起拉了人进宫,让他没工夫听消息,皇后还真犯愁拿什么不露痕迹的理由去吸引谢慎行的注意力。
新晋榜眼翰林院修撰王棋和文渊阁老臣郑远山为着一个题眼到底该是哪个字掐得面红耳赤,就连薛老大人都劝不住,最后只能把卷宗封好送进来,请皇后定夺。
定夺个题眼倒不难,关键得既让郑阁老觉得没失体面,又不寒了王棋那些个满腔热血一心想要为朝廷效力的年轻士子之心。
平心而论,皇后虽然欣赏那些个刚刚考中京官的举子们,人有才,又初生牛犊不怕虎,正是好用的时候,但也不得不承认,新来的就是新来的,空有一腔热血,却丝毫不知转圜。
郑阁老也是老臣了,说杠就杠起来,俩人倒是掐得热闹,只是苦了自己这个中间调停的,生怕一句话没回对,两边都要伤了脆弱的玻璃心。
所以当青扇一早小心翼翼的来报,皇上召了王爷来宫中取乐喝酒时,皇后不仅没生气,反而长舒了一口气,特意附赠十坛私藏的好酒,只怕他们不尽兴。
gu903();“娘娘”青扇进来时已经预备了皇后要掀桌,结果皇后不仅没生气还破天荒的送东西,青扇真担心自家娘娘是被气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