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改变宇宙的伟大力量。但是,他们并不去改变。正如贵族之子,生而衣食自备,何需为一缕一饭去劳作何需如农人奴隶般辗转愁劳于生死之间影响他们生死富贵的,只有权柄,只有时势,但如果权柄、时势也为其所有呢他们还会去勾心斗角,还会去征伐杀戮吗他们只会庸庸碌碌,尽情享受上天赋予的舒适生活,再不会去付出一点劳动或者一点心力。
“这个世界由无创生,也将由无结束。无论是下愚、上人,还是仙人,都希望继续生存下去,希望继续的有,而至人则在有无之间徘徊,无可无不可。也许正是至人的这种态度,才使无的力量增强,才会产生其它三界的劫难吧”某次,仙人这样慨叹着,讲了一段我听不大懂的话。
“那么说,世界的本原果然是无喽,元无宗门的信念是正确的”我问他,但仙人不屑地一笑:“有无,故遂有,有有,故遂无。有无之间何尝有它有无之前亦何尝有它弃无而谈有,是见天而不见天之所受载;弃有而谈无,是见地而不见地之所受覆。”
又是我听不懂的话,似乎只有这些我听不懂的话,他才会毫无顾忌地侃侃而谈,而对于我听得懂的,从来简单几个词就把我打发了。总之,在没有接触到“雷琮”或者“云玦”之前,我无法从他那里探听到燃的下落,没法捕捉到我将来的人生旅程,将向何处延伸。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我心中的燃的影子,终究逐渐淡去了。她不过是我奇异人生旅程中无数旅伴中的一个,并且她不是我的族类,她的生活和经历,和我全然不同,甚至,在萦的范围之外,我们无法用语言相互沟通。我真的在意她的生死吗我真的还想见到她吗也许,我所怀念的,只是在萦的那段无忧无想的生活而已。也许,只是因为现实的无奈,才让我经常会想起这个有翼的女子来尤其,在惋背叛我以后。
知道我可以上通仙人后,郴君对我越发信任了,我的封土,很快增加到了两百亩,奴隶近千,家臣数十名。我翻修了自己的房子,内外三进,廊上描花。甚至,有几名中下级贵族主动献上了自己的女儿,想要和我联姻我婉拒了,虽然,我越来越不想再看到惋。
剧谒经常会到我家中来,和我一起饮酒,并慨叹时事。也许因为身份的变化,我现在不再象从前那样讨厌他不,似乎从以前当奴隶的时候,我就不讨厌他,只是觉得他有些可怕。如果我仍然还是一个奴隶,并且可以选择自己的主人,我仍然会选择跟随剧谒。他冷酷、残忍,喜怒无常,但他可以推心置腹和一个奴隶谈话,虽然,那个奴隶一定要非常特殊,特殊到足以数月后就成为和他平起平坐的贵族,虽然,也许他才和蔼可亲地和这个奴隶交谈完,就可能立刻拔剑将其斩杀“我有几次真的想杀死你,”他直言不讳地对我说道,“但你身上有某些我使我无法挥剑的东西”
这是为什么,他并没有解释,但我自己却很清楚。我就象山崖上的一株小草,似乎随时都可能顶翻巨石,落到过路者头上去的。但我明白自己的才能,不过一株小草而已,一株没人会在意的、无害的小草。我不会对任何人造成伤害,我没有这个能力,而即算我给他人造成了伤害我似乎已经伤害到了仙境萦那也非我本身的力量所致。剧谒是这样一种人,他乐于观看他所无法把握的事物成长和发展,而不象某些人那样,哪怕只是一株小草,只要隐含有丝毫危险,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拔除郴君也许就是这种人。
四月,新的素君终于击败了所有对手,正式登基了。消息传来,剧谒长叹了一声:“大战即将爆发,素国一定会回来复仇的。而且据我得到的情报,素无始也已经痊愈了。”
我的想法和他一样。但是,我们都料错了,素君和素燕都似乎心甘情愿地交出“东伯”的头衔,一直到六月份,素国都没有动兵的迹象。秋收和秋收后的会盟即将到来,素国再没有反攻的机会了。“素人不会来战,”神秘人这样解释这一不合常理的现象,“因为素无始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第十章使
史载:檀王十七年秋七月,郴子命客卿峰扬使阵交好。〗
此行,随从百人,包括我最初的家臣终宕和弧增,车二十乘,满载送给“北伯”阵君的礼物。表面上,我是作为向阵国通好的使节前往的,但实际上,却另有不为人所知的重要使命。
离开家的时候,惋即将临盆。她再度用那种哀惋的眼神望着我,但我知道,此次她不是在担心我,也不是在担心自己,而是在担心自己腹中,那个即将诞生的小生命。“你以为国君会遵守诺言,立这个孩子为我的继承人吗”我冷冷地望着他,“国君现在对我推倚甚重,我若不答应,他肯定会反悔。”
惋哭出声来了,她牢牢揪住我的衣袖,把头在床边不断地磕响。我知道,失去了丈夫的喜爱,如果再不能使儿子获得继承人的地位,那她这一年来,甚至毕生所追求的,就全部化为泡影,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她生了个男孩,我还是会立这孩子做继承人,不是因为她那哀惋的眼神,也不是因为国君的承诺,而仅仅因为,这是我第一个儿子。但,我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让她哀伤地哭泣吧,这是她背叛丈夫应得的报应。我冷酷地甩脱了她的手,大步走出家门。
只有郴君和我,才能够接触到那神秘人,此行,就是他的主意,他当然也隐藏在随员中,和我共同前往阵国。“素人不会来战,因为素无始已经知道我是谁了”那天晚上,当他双目中闪现着阴戾的光芒,缓缓这样说着的时候,我和郴君都大吃了一惊。
我才知道,原来连郴君前此都不清楚他的真实身份。他只自称自己是素燕的仇人,败燕灭素,是他的夙志而已。至于郴君为何会如此信任他,我就不清楚了,大概,是因为他手握“雷琮”吧谁敢将手握“雷琮”者摆放在敌人的位置上
其实,我以前见过这个人,只是他故意改变了相貌,使我无法将这个肤色丰润的阴戾中年人,和那位枯瘦老者联系在一起。利用化妆术,要增加一个人外表的年龄,是很容易的,但要减少,就非常困难了不,岂止困难,那简直是我根本无法想象的。
他冒着生命危险,服食了产自北荒的桢,那是一种传说中的果实。据说此果能够焚烧人的五脏,激发出体内积聚的最大活力,有返老还童之效。但是,几乎没有人能够忍受五脏被焚的痛苦,没等药效完全发作,就会以手自裂其胸而死;就算侥幸可以躲过这悲惨的命运,也会减寿一纪。“欲获大喜,必受大悲,且喜亦继之以悲矣。”古书上说的这段话,就是桢的最好注解吧。
gu903();也只有这个人,才能够忍耐如此惊人的痛苦,才能够在服食桢以后,依然存活下来,得到返老还童的效验。他所做这一切,只为毕生的执念,这执念,不是仇恨破坏,而是欣喜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