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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劫录 赤军 2339 字 2023-10-02

都未必是我的对手。

把鸿王请上正席,我也在下首坐了下来,互相寒暄几句,侍从捧上铜酒尊,热在炭火上。我亲自斟了一爵酒递给鸿王,他却似乎嫌酒不够热,又放回炭火上去了。这家伙,他怕我会在酒中下毒吗我才不玩这种卑鄙的伎俩

“刚啊,”鸿王叫着我的名字,似乎要表示亲热,“此行辛苦你了。除了打仗以外,还有什么有趣的见闻吗”我摇摇头:“见闻倒有,不见得有趣。”“何妨说来听听。”看起来,鸿王今天的兴致很高。

他头戴黑丝冠冕,前后各垂十二旒,身穿宽袖大袍,绘以天地纹章这种又奇特又累赘的打扮,以前只是部分部族祭天敬祖时候的穿戴,他不但照单全收,作为天子的常服,还新添了不少装饰品。这个样子,我若是想要动手,就算他敏捷如豹,也根本无法逃脱。

我觉得是该下手的时候了,于是微微一笑,对他说:“所谓的见闻,不过是各方诸侯的一些牢骚话罢了。他们辅佐天子起兵,诛灭暴政,不但未得到应有的赏赐,反而要负担更重的贡献。他们都在暗中埋怨天子偏心,只知道照顾本族的人呢。”

这话不该出于一个臣子之口,更不应该说得如此直白,可是鸿王听了,却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并没有生气这家伙是反应变迟钝了,还是有足够的忍耐力呢“他们无法看到长远,说出这些混话来,朕不怪罪,”他捡起火钳来,轻轻拨弄着炭火,“不过你呢,你也这样想吗”

“强本弱枝,也是必然,”我回答说,“可是天子不觉得过于急躁了一些吗若是逼反了某些外姓诸侯,局势可就危险了。”“谁敢造反”鸿王微笑着问,“你帮助朕平灭奴人,征服犬人,天下诸侯都看到了。谁敢造反,不怕你彭族强大的兵力吗不怕你彭侯手中的宝剑吗”

天,才给茹人改名为奴人,又把扩莱叫做犬人,这个家伙倒真是很喜欢定名改名呀。我凝望着鸿王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他族背反,有我彭族镇压;若我彭族背反呢”这句话再明显不过了,直刺其心,我本以为鸿王会惊怒得跳起来的,谁想他仍然保持着淡然的微笑:“没有办法,你彭族若反,那就只好动用我自己的军队了。”

我想把话挑明,他却每每闪避遮拦,尽量把尴尬的局面化解为无形。很明显,他是了解我的图谋的,甚至于对我今天就要发难,也多少心中有数。既然如此,他还自投罗网,到我帐中来饮酒,究竟安的什么心呢他究竟有怎样完善的应对之策呢我越是疑惑,越是好奇,也就越是兴奋。

“我彭族若反,以天子的军队,恐怕也无力镇压吧,”我干脆一针见血地指出,“况且,四方诸侯,肯听从我的号令的,不在少数。”“我终究是天子,”鸿王似乎在语重心长地劝说我,“以天子之名,号令天下诸侯,谁敢不从你彭族的力量确实可畏,然而那一半是你彭侯个人的力量啊。你若死去,谁还会愿意跟随只是一镇诸侯的彭族呢”

我冷笑着问:“你知我何时会死去”鸿王点一点头:“其实虽然互存戒心,相安无事,各到百年以后,也是个不错的结局。或者,你活得比我长,在我死后,真的没人可以制得住你。但是遗憾啊,你既然起了悖逆之心,那么离死也就不远了。”

我听了这话,不由悚然一惊。这家伙果然是有备而来的,但他为什么会这样深具信心呢他究竟打算怎样应付我的策谋呢我的计划中,可有什么漏洞,有什么没有想到的关键或许,这家伙是以为靠他的法术,加上栾荡的武勇,就可以打败我他不知道我这里还有精通法术的有吧他真的算漏了有吗还是

昨晚的梦境再度袭来心头,我觉得有些紧张难道我真的老了不成

既然鸿王先摊开了牌,我也只好单刀直入:“我并不想悖逆你,更不是悖逆你我的理想。还记得吗,二十五年前,鹏王进攻获邑,你我前往增援,那时候我们就立下了誓言,一定要给天下带来和平和安定”“朕当然记得,”鸿王严肃地点点头,“我们发誓要创造一个由无上的权力和良好的秩序所构筑的世界,就象根基稳固的建筑一样,可保千年万年不会崩塌怎么,你认为我正在做的,不是在巩固权力,构筑秩序吗”

“当然,你是在巩固权力和构筑秩序,”我冷笑着,“但你的手段是错误的。靠礼仪这些虚文,就能够巩固权力吗权力是建筑在力量之上的,而现在我彭族的力量,天下无对,不应该由我来完成这千年万年不会崩塌的政权吗有我彭族这块巨石在上,你这个根基,能够稳固吗”

鸿王“嘿嘿”地笑了起来:“上面的石头太大吗那就把它搬下来,敲碎了再放上去好了,何必因此要改换根基”这家伙,从小就喜欢辩论,我可懒得再和他多说什么,于是直截了当地问道:“彭族的力量,要大过威族,我的力量,也要大过你,天下诸侯,更敬重我的力量你不肯交出权力,恐怕是不可能的。”鸿王冷冷地望着我,突然笑了起来:“你错了,力量,并不是权力的唯一基础”

他说完这话,突然把身体往后一缩。我看得出来,那是一个信号,于是也急忙跳起来,向他直扑过去。“呼”的一声,一柄铜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但这是我早就预料到的,我知道,想要擒住鸿王,先要打败栾荡。我及时定住身形,左脚一勾,把栾荡的长戈踢开。

栾荡一击不中,抛了铜戈,从腰间拔出佩剑来。帐中空间相对狭小,使用长兵器并占不了什么便宜。可是,这家伙以为只有他才带着剑吗等我血剑一出,立刻要你身首异处

我伸左手摸向腰间,栾荡明白了我的企图,一剑刺来,阻止我拔剑。笑话,我怎么会被他刺中呢向后略退半步,已将血剑拔在手中。栾荡的神色极为紧张,匆忙又是一剑刺出,我用血剑一撩,“当”的一声,他手持的铜剑被一截两段。

我趁势飞起一脚,踢倒了栾荡,随即转身来拿鸿王。鸿王缩在帐篷角落里,虽然有些害怕,倒似乎并没有逃跑的意图。怎么,他还有什么王牌没有摊出吗

只见他把手向我一招。我以为是在施展什么进攻性的法术,本能地一偏头,但随即就想了起来,他这种法术手势我曾经见到过的,那是虚空攫取隐藏之物的法术。果然,随着鸿王的招手,在我身后的栾荡跳了起来,手中出现了一件武器,向我后脑狠狠砍下。

我听到脑后风声,将身一侧,用血剑抵挡。一声闷响,对方的兵器竟然未被截断。这个世界上,在血剑下不会被断的,只有一件兵器我转过头来,果然看到栾荡手握一柄短戈,戈头漆黑,流动着奇异的寒光。那正是鹏王的玄戈呀

第六十三章贯

gu903();史载:鸿王十七年春二月,有虹贯于牛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