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顺没吱声。
他是个老实人,却不是个蠢人。国公爷和其他的主子不一样,他相信,只要自己好好干了,国公爷会记在心里的。
况且,如今他家的日子比起过去来,已经是翻天覆地了。老爹常说,做人不能太贪心,他一直都记在心里。
然后,等到他女儿针线活学得差不多了,那天国公爷跟他说,“把你女儿的卖身契拿去,我已经让人寻了媒婆,给她好生说个婆家。等着说定了,嫁妆我来出。”
果然,他女儿后头说了个很好的婆家。
姑爷是在京城某个衙门当差的小吏,虽然没官没品的,但家里颇有些门道,家人和睦,日子又好过。人虽大了几岁,但真是会疼人,也不嫌弃他们是下人出身。因他脑子活,还时常帮他家出出主意,对这个大女婿,阿顺全家都是一百二十个满意。
等女儿出嫁时,早已在国公府的调理下,长得白净红润许多,还学了不少眉高眼低,为人处事,那微驼的背也渐渐挺直起来,走出去很象个样子了。
当然,她带出门的十八抬嫁妆,更能让她一辈子在婆家腰杆笔直。
阿顺心里美滋滋的,回头拿了喜饼请主子吃,国公爷笑吟吟的吃了,又问他到如今攒了多少钱,打算怎么花。
阿顺没什么想法,女儿嫁了,就该给两个儿子攒娶媳妇钱了。
可国公爷笑着说,“你那三个孩子,我不早说了包在我身上了么你不必攒聘礼了,拿钱去乡下置几亩田地,有个长远收益才好。”
阿顺不懂这些,但知道主子一定是为了他好。便问那可不可以置在岳父家附近,到时租给人种,也有人照看。
国公爷点头称善。
阿顺赶紧就回去跟媳妇商量了,虽说可能会让岳父家占点便宜,但他占了便宜,总能出些力不是
岳父听说他要置田,顿时对他刮目相看,还主动跟他说起周边田地好坏,后头卖力的帮他买了几块很不错的田地,寻了妥当之人耕种不说,还替他在乡下建了个大宅。
有了这些家底。不用阿顺张罗,就有人开始打听他家两个儿子的情况,想来结亲了。
主子没发话,任谁说得天花乱坠。阿顺一律不吭声,只是听着。
等到某日,主子,那时已经是王爷了,才又跟他说,“你那大儿子倒是象你,忠厚老实,将来给他相看媳妇,得要个能当得住家,心地又公道的才行。至于你那小儿子。倒是听说有几分灵性,往后试着让他做点小买卖,找个机灵些的媳妇也无妨,只要人品端正便好。”
阿顺牢牢记在心里,再听人说起。他就渐渐有了眉目。
后来,府上好事不断。当然,最大的好事是王妃又有了身孕
得知消息的那一天,阿顺跑去庙里,给菩萨磕了几个头,又让媳妇烧几个好菜,打了一壶酒回来庆祝。
旁人笑他。“这是王妃有喜,又不是你媳妇有喜,你乐呵个啥就是高兴,也是去王爷跟前道喜,你跑回自家乐呵是个什么意思”
阿顺不跟他们解释,说了他们也不会懂。
他只跟主子说。要不要让他媳妇来伺候她的身子已经好多了,不会有病气,况且她养过三个孩子,做不了别的,可以盯着王妃房里。不让人使坏。
王爷点了点头,让他媳妇来看院子。平时也就扫扫地什么的,不是什么好差使,工钱也不多。
别人都笑他没出息,也不给自己媳妇争个体面活,可阿顺依旧不解释。
直到那一日,忽地主子把他叫到房里,郡主也在,父女二人脸色异常凝肃。阿顺暗暗吸了口气,知道用到他的时候来了。
他不用知道为什么,他只要用心记下主子吩咐的每一句话就行了。
时候不长,平王妃准备的产房底下,就已经给掏出一条地洞,一直通到院子后面的假山后头。
那天,王妃去送行,哭得伤心之际,根本没注意到郡主扶她上的是杜川的车。而在车上陪着她的,是阿顺媳妇。
而在阿顺一直守着的车里,坐着一个和她一样打扮的女子。那个不是别人,是姚诗意。她的身形和蕙娘颇有几分相似,再填个肚子,戴上帷帽,也看不出究竟了。
他们这一行,依旧回了平王府。而那边杜川已经带着蕙娘和阿顺媳妇,躲到附近镇上一间小客栈去了。
那间客栈是阿顺岳父帮着找的,沾着些亲戚关系,两口子年纪渐大,没儿没女,只怕无人送终。阿顺答应把小儿子送给他们,两口子当即什么都不问的就答应帮这个忙了。
反正客栈人流量大,只说是公婆不喜,怕生下女儿就淹死,所以只好躲到外头来生。这事也很常见,压根就没人留心。
而平王府,却在当天晚上闹了起来。
尸体是杜川找来的,给了人家重金,买了一具男尸,和一个难产而死的孕妇,恰好那也是个双生子。
而那个慌里慌张,忙进忙出的稳婆也是早串通好的。按照原本的计划,是稳婆接生不成,郡主扶着平王进去,“不小心”打翻了火烛,然后平王萌生死志,把郡主推出去,伺机死遁。
而假山那边的地道旁,阿顺和儿子金豆早准备妥当了,只等平王爬出来,就立即带人离开。
可谁也没有想到,太后居然来了。
然后又是阮姨娘,闹得个天翻地覆。
不过阿顺是真佩服自家主子。
虽然他不知道郡主提议放火有什么玄机,但他没想到在郡主走了之后,主子竟然真的放起了火,还把自己给烧伤了。
等他忍着剧痛从地洞里爬出来,脸上身上有许多地方都起了火泡,焦黑一片。
幸好怕出现这样的意外,早准备了一些治烫伤的药物,简单包扎一下,阿顺赶紧把平王送出了角门,交到安排好的人手上。
然后,他赶紧回去做戏了。
只是没想到,皇上也来了。
在灵堂里,阿顺突然灵机一动,故意把被子掀开,皇上只看了一眼,就确信无疑了。
再然后。整出戏顺顺当当的演了下去,平王府办起了丧事,而阿顺依旧忠心的跑前跑后。
后来听媳妇说,平王第二日就赶到她们那客栈去了。那一身的伤只说是为了媳妇,给爹娘打的。因怕人疑心,也不敢用烫伤的药,生生留了不少疤。
不过这些都是值得的,等了快两个月,王妃平安生了。
稳婆大夫都是杜川带来的可靠之人,顺顺当当的接下了一对双生子。
原本养过满月就该走了,可平王夫妇到底不放心女儿,又换了个地方等着,直等到郡主平安产子。又到孩子满月去见过一面,才肯离开。
有杜川那些道上的朋友,还有念福当年留下的交情,办成这样的事并不是太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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