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卯时诸将皆在,唯孟良三卯不到。杨延昭令杨金豆去孟良寝帐查看,得知兵器,马匹也不在。查问夜班值哨才知:孟良黎明独自出关,不知所踪。杨延昭不能释然,悄汛其旧部,小二郎孟得道:“孟大哥做事常出人意外,在太行山时就有一人突然外出,数日不归的事情,本官不用担心,过几天大哥一定回来”延昭想不出孟良外出的原因,只好等待。
孟良离关何处去了原来,夜里听延昭讲往事,归营心想,六哥为国事不能尽人子之孝,更不愿动用朝廷军队办私事,他是三关大帅理当如此,我与六哥结拜,情同兄弟,代兄取回父亲骨植,理所当然万一失手,也是个人行为,与六哥无涉于是悄悄整理行装,趁天未明,不告而辞。到了关外无人处,脱下军装,换上便衣,直奔陈家谷。
陈家谷久无战事,无辽军驻防。他顺利摸到谷底,找到苏武庙,近前一看,此庙完全不像六郎所讲的那样破败不堪。而是殿房整齐,门窗新漆,红砖绿瓦,富丽堂黄,四周新栽苍松劲柏,门前大香炉内香烟缭绕、、、、、、
孟良悄悄绕庙一转,没见异常,略一沉思,敲响山门。门开时只见一位身着灰衣,手拿拂尘,身材中等,道貌岸然的老道长,单手为礼道:“无量寿佛贫道这小庙,只有初一、十五才接待香客施主不在望日造访,有贵干否”孟良道:“回仙长的话,小人乃燕山樵夫,遵母命逢山拜庙、见寺烧香。今日偶过贵地,见此庙清雅不俗,就冒昧敲门,一来烧香,二来求口茶喝,不知仙长能容否”道长道:“无量寿佛寺、观、庙、庵乃十方善地,纳八方善男信女,施主请进”
进庙一看,才知此庙之小,尤甚于农家四合院,仅有三间头正殿一座。耳房数间而已。道长就住在庙门右侧的门房内。献茶已毕,孟良道:“小人向闻此庙早已荒废,无人主持,今日何故修缮一新”道人道:“施主有所不知,此庙原是荒废不堪,辽国木易驸马大发善心,捐资修缮一新,招贫道暂为主持,道叫施主见笑了”“是四哥”“施主说什么”看到道长色变,孟良已知失口,忙改口道:“是个大善人啊修桥、补路、建庙都是善举佩服佩服哈哈、、、哈、、、你干什么”孟良见道人突然拿出一把,古色斑斓的长剑指着自己,笑不出声了。道人严厉地道:“阁下究竟是何人请实话实说,不然道爷要得罪了”孟良在宝剑的威胁下并不慌张,反而笑道:“在下既不是河人也不是山人你出口称我为阁下恐怕也不是真道人实话告诉你不妨,吾乃大宋三关都巡检、杨家六郎延昭的拜弟、赛火神孟良是也你既是杨延朗找的守庙主持,想来也不会是与杨家无关的人吧”只见那道人把剑插入一根顶门棍内,与孟良重新见礼道:“我乃昔日杨家军的一名千夫长,家父是火山王的拜弟,叫王金锁。我们王家五英随杨家军南征北战多年,金沙滩一战,突围时受伤被俘,流落番邦牧马,被化名木易的四将军认出,随调入驸马府做总管。因老令公在此遇难,四将军心不释然,借口敬慕苏武,捐资重休此庙,名义上是苏武庙,其实供的是杨令公,为怕外人做主持不便,我就来此出家,侍候老将军香火,我名叫王世仁。孟将军不在三关帮六将军做事,来此何干”孟良道:“原来是王家五英中的前辈,小侄失礼了小侄来此是专取盟父杨令公的遗骨”王世仁叹了口气道:“将军用心固是良苦,可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跑一趟呀”孟良惊问道:“却是为何”王世仁道:“此事六将军也不知,当时他在慌乱中推墙掩尸,不及细埋,也来不及清理现场血迹,他跳崖后,韩昌竟找到遗体,运到幽州,将老爷的兵器交萧太后入库,把遗体葬在辽东契丹人的公墓红羊洞。据说那里驻有护坟军看守,还修有埋伏机关,要盗尸骨,凶险万分、、、、、、”孟良道:“俺山东人的脾气是,一条道走到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红羊洞孟某是去定了谢谢前辈消息,告辞”王世仁哈哈一笑道:“孟将军性也太急红羊洞离此有数百里之遥,中间须穿过辽兵把守的层层关卡,渡口,深入辽国腹地,岂是一日可就之事现在天已过午,不如今天在我这小庙住下,明日早行,你如真要去红羊洞冒险,贫道还有事要交代。”孟良道:“那就不客气了”。
晚饭后,二人挑灯夜话。王世仁道:“辽邦内地对来往客商、行人的管理与中原不同。中原是,在官府开个路引就可以畅通无阻;辽邦则只是发个腰牌,各地关卡认牌不认人。没有腰牌寸步难行我知道你会杀人夺牌,但很快就会暴露,要去红羊洞必须有合法的身份才行出陈家谷往北百十里,有一道琉璃河渡口,从渡口沿河上行二、三里有一个河湾,湾内只住一户人家,家中有两口人,老的名叫张曾,五十多岁,是个渔夫。小的二十余岁是个失去记忆的孩子。这个张曾原是中原怀州人,太祖时流落在此,他经常去驸马府送鱼鲜,与贫道是故交知己。他的腰牌与一般人的不同,是萧太后专发的,不仅可以在辽邦各地畅通无阻,还可以凭牌进出内宫,一般官兵不敢找持牌人的麻烦。你可以打着贫道的旗号去借他的牌用,至于如何进入红羊洞,那就靠你自己咾你好自为之吧”。说罢转身进里间屋、拿出一个能装五斤酒的大葫芦交与孟良道:“这个小玩意贫道已用不着将军可带在身上,急难时或能用上”。孟良接过一看觉得挺重,用指一弹才知是铁做的,就问有何用处。王世仁道:“先父在火塘砦人称赛鲁班喜欢摆弄西洋人用弾簧、螺丝做成的小玩意。因我经常外出探消息,就特地给我做了这么个玩意防身。这个葫芦看着大,实际只能装一斤酒,其他地方装的全是弾簧、硫磺弹珠。你看这个嘴是活动的,往左一旋能倒出酒,往右一旋就变成能发火的兵器,只要把葫芦口对着敌人,在底部暗钮上一拍,就可打出一颗火弹子,此弹见物就燃,水浇不灭。此葫芦内目前还有三百多颗弹珠,足够将军用几年,至于弹珠的炼制,装填不是个简单的事,以后有机会再传你吧”道罢对着院外的大铁香炉一拍,只见一溜绿火打到香炉壁上熊熊燃烧,经久不息。喜得孟良给世仁磕了个头道:“多谢师父厚赐”王世仁道:“此火有毒,轻伤痛苦难忍,重伤必死无疑贫道与将军有缘所以传你,将军要牢记: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要烂杀无辜”孟良道:“谨记谨记”
第二天,孟良拜别王道长,一路小心向幽州行去。在琉璃河渡口附近果然找到一座茅草房。远看墙上挂有网叉之类渔具,屋傍河汊里有不少鸭子,嘎嘎乱叫,还没走到房前,不知从哪里窜出两只黄犬,围着孟良狂吠,孟良一边躲着,一边高喊:“主人在家吗有故人来访”只见从房后过来一个鹤发童颜,半赤着眼的老者一边喊:“大番、小番,过来”一边迎过来道:“何方贵客来找老汉”孟良见礼道:“敢问老丈可是贵姓张吗陈家谷王道长让我找你”那老者呵呵一笑道:“这个老杂毛就会给老汉找事做来吧有话屋里说去”进了屋,张老者对躺在床上的一个瘦弱年轻人道:“水生,带着小番去路口看着,有买鱼的人就说我不在家”
等年轻人出去后,孟良说了自己的来意。张曾道:“我的腰牌借给你用没有问题只要你说是我的侄儿就可以在辽地通行无阻,不过,仅凭我的腰牌你是进不了红羊洞的”孟良道:“为什么”张曾道:“辽国的红羊洞同大宋的皇陵一样,在那里埋的都是契丹人的王公贵族,起码也是有功之臣的尸体。萧太后为了防止有人盗墓,破坏风水,派有御林军看守。到那里走动必须有护军专用的通行腰牌,否则根本进不去墓区。就算你能混进墓区也找不到杨令公的骨殖你想啊肖太后把杨令公的遗骨葬在红羊洞,目的就是不想让别人盗走因此,杨令公的葬骨处必然没有竖碑,且设有机关陷阱我听人说过,全墓地的总机关只有在公祭时才关闭,机关操纵室在那里亦一无所知。因此,你仅凭我的一个腰牌是办不成事的必须另想他法,否则,去也白搭”
两人相对苦想多时,张曾道:“眼前倒有一个机会,但不知你会不会训马”孟良道:“在下十三岁被辽兵掠到辽东,在牧马场待了七八年,一般来说还没有在下训不了的野马”“那就有办法啦”张老者高兴的拍手道:“契丹人部落在未兴起时,每年都向西夏国王进贡,辽国强大后,就不再给西夏上贡。这几年西夏也强大起来,开始向外扩张,前几天派了一个使团,用铁笼车拉来一头:马身、骆驼头的怪兽,问辽国是否有人识得来历,借此探测萧太后的实力与动向。萧太后正在发愁无人认识此兽,在宫门贴皇榜招贤、、、、、、我祖上曾跑过西域,给我讲过西域的奇闻怪事。说过:西域大山中有一种汗血马,此马身材高大、雄壮无比,可日行千里不累,唯出汗如血。但此马生性淫,发情时与什么大动物都交,与骆驼相交生的就是这个样子,名字该叫驼龙汗血马或叫驼龙驹。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宝马,你如有胆量,不妨去揭榜试试,或者就是个机会”孟良大喜道:“真是天助我也”
次日,张曾给孟良换一套渔家衣服,打了一担鱼鲜,叫孟良冒充其侄张红胡,临别道:“你走后老汉即去陈家谷与王道人同居,设法为水生治病,以后这世上就没了张曾其人,将军可以放心大胆行事无须担心连累我。”
孟良靠着腰牌,顺利来到幽州萧太后的皇宫门前,大胆揭下皇榜。看守皇榜的巴图鲁问道:“你是何人胆敢妄揭此榜”孟良道:“小人叫张红胡,是琉璃河渔翁张曾之侄也替伯父送渔鲜至此,恰知榜上之事,故揭榜求见太后,有错呼”巴图鲁将信将疑地道:“我可以给您通报,如果你无能应诏,可是自寻死路弟兄们把他给我看好了”
萧太后正为西夏怪兽的事心烦无比,听奏有人揭榜,如大旱遇喜雨,一扫满天乌云,屯开笑颜,大喊:“快将揭榜人宣上殿来”孟良见礼过后太后问道:“朕知张翁有一个病儿子,可从未听说他有侄儿,你是何时到大辽的”孟良道:“回太后话,小民十岁与伯父分离,随父亲去西域经商,忽忽十余载过去。前几日遵父命来探望伯父,恰他老人家欲去涿州为堂弟求医,令小民代他送渔鲜与太后、、、、、、”“这且不说先奏皇榜之事”太后急不可待地道。孟良道:“那怪兽乃西域大漠里的野骆驼,偶与雪山上的汗血宝马杂交而生,名字叫驼龙汗血马,又叫驼龙驹,并非怪兽。小人在西域多年,常听长者讲起,所以知道。”太后大喜道:“你敢当众骑它吗”孟良道:“此马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神驹宝马,但在未经训伏之前还是非常可怕的兽类,常常伤人不过小民不怕不仅敢骑,且能训之”
萧太后龙颜大悦,即宣西夏使者带怪兽到大校场见驾。太后带孟良移驾校场,先令孟良讲明此马的来历,后令孟良试骑之。那野马见有人进前,顿时咆哮如虎,先是张口猛咬,接着扬蹄乱踢,甚是凶猛。孟良早知它的能耐,让过马头、抓住马鬃、飞身骑上,任它蹦、跳、盘旋多时,那马见甩不下背上之人,引颈长嘶一声,扬蹄狂奔,孟良一手抓紧马鬃,一手握拳猛揍马腚、后跨。须知孟良那一拳足有百十斤力气,数十拳下来,把那野马只揍得不断怒嘶,不仅跑得更快,且有意上窜下跳、蹦达不已,有时竟靠墙、搓树妄图摔掉孟良、、、、、、在看台远望的萧太后等都为孟良攥一把冷汗。孟良却并不紧张,又跑一会,觉得马身已出微汗,及时换手抓马鬃,用拳照着马脖子狠命连击数拳,每击一下喊一声:“吁”那马悲嘶数声,终于明白遇上了对头,慢慢放慢脚步,孟良略一松马鬃,那马就又欲狂奔,孟良又猛击两拳,它就再也不敢乱动了。孟良喊小番送上笼头,为马戴上,牵着慢慢走到点将台,拴在马桩上。上台向萧太后复命道:“驼龙驹已无需関入铁笼,再训月余太后即可骑用”太后道:“辛苦啦下去休息侯旨”孟良下去后太后对西夏使者道:“回去告诉西夏王,朕无意与贵国起事端,以后不可再用此等小儿科伎量来麻烦朕躬你已看到,张红胡不过是市井普通渔夫尔,身无半点武功,即可轻松降伏野马朕麾下强过渔夫的能征惯战之将,奇技异能之士何止千百朕一旦生气,弾指间百万巴图鲁即可马踏西夏朕敢将堂堂赵宋玩于掌股,岂在呼小小李夏王耶跪安回去吧朕并不为己甚否则,将尔五马分尸为不敬者戒”吓得西夏使者抱头鼠窜。
第二天,萧太后当众对孟良道:“你有功于国,朕要封赏你是要官、还是要银子”孟良道:“训伏区区一匹野马乃举手之劳,何须太后重赏小人有一愿望:有生之年遍游天下,现在,东大海、南夷越、西大漠都已游过,唯这北部辽东之地、白山、黑水尚没有机会游玩,太后如能在小人训好此马以后,允许小人自由游历一番,更强似封官、赏银子多矣”太后道:“你既然志在朝野青山绿水,也是雅士朕特赐尔金牌一面,可在辽东地面随意游止。只是,这几日要精心训马,不得有误为了进出方便,暂封你为训马使在训马期间,允尔见官大一级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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