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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商天下 寄奴 2400 字 2023-10-02

里的事情,脸色不好看,送了一些清淡的吃食和药过来,随后收将盘盏收走。临走时目光瞥了桌子上凌乱摆放的纸张一眼,随后又看了一眼二人并未做交谈。

第二日一早,方元夫过来将他师傅愿意出手的事情同许宣说了,随后又告诫一番话才离开。晨起的时光宁静温和,许宣咂摸着嘴巴,脑海中勾勒着黑社会大佬之间的谈判场景,觉得有些好笑。身子恢复得不错,已经不妨碍走动。既然暂时是安全的,他便出了院门。

心态转变带来的好处便是办事的效率的提高。接下来今日,他便在许家和如今他所暂住的院落间往返。街上行色匆匆的路人,小贩为生计奔波,乡里人偶尔担着蔬菜瓜果之类走动,忙忙碌碌的日常景况和往昔并无不同,但如今他也成其中一员了。偶尔路遇到结伴而行的书生才子们,依旧是满口诗词文章,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他便会笑着摇摇头。

更多的时间都在许家的墨坊里,晚上如果不门,他会在灯火下做些计划。有些东西,隔得远了会遗忘掉,事实上他已经开始遗忘一部分了。比如前世原本记得的一些诗词文章现在他做事的目的性很强,商业计划也有意识地做了取舍。比如一些需要很长时间积累才能显示出分量的商业行为,便完全不做考虑。甚至有些很有内涵和前景,但是短期之内还达不到他的预期的项目,他也只是稍稍考虑一下,便放在旁边,暂时不理会了。偶尔他会想起前世打拼之初的那些日子,情形与眼下有几分类似。

身体一天天的好转起来,他便开始了有意识的进行锻炼。在院落中跑步,借着院中老树垂下的枝桠做些引体向上之类的简单运动,晨曦和秋日的朝露散落在他的身上,院落中炉火上会有烟火气息。这些暂时是不会看见成果的,但是身体是革命本钱这句话,他一直觉得很对,所以决定坚持下去。

杀人的事情仿佛渐渐淡去了,官府那边一直静悄悄的。偶尔在街上走动,会有被人监视的感觉,他知道应该是于贲那边的人,但是除了监视之外,并没有其他过激的行为,甚至到后来,这样的监视也慢慢少起来。虽然知道事情不可能这样就结束了,但是危机果然如方元夫所说的一直不曾再来,许宣因此也对他口中的师傅产生了好奇。

方元夫似乎也很忙,但是会时常过来探望他,做一番闲谈。偶尔听他话语间的寂寥语气,许宣才明白,他似乎没有朋友,很孤独。他为许宣杀人,一方面是有能力而为之,另外的原因大概是因为那日夜间的屋顶闲谈,他已经将许宣认作了朋友。天南海北地扯淡间,二人的关系日渐深笃起来,他对这浑身书卷气息浓郁的男子也有了更深的认识。自从身体渐渐康复之后,叫郑婉仪的女子便不曾再来过。不过想着被一个自己得罪的貌似高手无视,许宣倒觉得心中庆幸。等到身子完全好了,他起了告辞回家的念头,但是方元夫说还是再等等,至于为什么要再等等,他不曾说明,许宣也不曾再问。

许家近来显得很忙碌,同先前的死水微澜的局面相比有了明显的不同,而这样的变化源头是从前几日那阵大雨之后才有的。当然,并没有人太过在意,徽州的墨业发达是不假的,但是对于后世号称“镪藏百万商”的徽商故里来说,墨业所占的份额其实也有限的紧。最大的格局还是把持在盐、茶、木、典当行业的一些大商户那里。即便是墨业本身,很多人对许家的变化还是不以为意,认为不过是临死前的垂死挣扎、回光返照之类罢了。

但是在隔起的高墙另一面,许家内部的很多人,感受又不一样。从这样的情形里,他们感受到的并不是垂死挣扎的气息,有时候他们会觉得眼下情形居然有些类似老东家许惜福还在的时候,居然有几分活力了他们常常以为是到了最后关头的某种错觉,因此心情就更沉郁几分。

许安绮的病好的很快,虽然看起来依旧有些恹恹的,但是已经不妨碍日常的生活,这倒让来替他看病的张大夫啧啧称奇了一阵。她这几日会和一些许家核心的老掌柜们一起商议事情,对许家的前途大家都表露出一脸忧心忡忡。随后的一系列安排,却是神神秘秘的。作坊里不仅和以前一般照常开工,甚至加工的情况也时有出现,人手、资源一股脑儿往里面砸进去。对于这些,也有人啧啧称奇。

一切都按照某种既定的节奏,朝某个方向慢慢发展过去。其间也发生一件事情许家三年前远嫁杭州的大小姐许安锦回来了。这一件对许家来说比较重要的事情,在更多的人那里,却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岩镇如今聚集的人数量之多,也只比年节的时候少上一些。人一多,消息就很杂。不知道哪里传来的说法,说许安锦在杭州被夫家休了,这个消息据说很可靠。

另外的,便是许家不得不面对的墨上大会,在离中秋还有两天的时候也到了。

第七十一章雨幕茶香

到得离中秋还有两日的时候,天又下起雨来,弥弥蒙蒙。路上行人不少,带着斗笠、蓑衣、或是打伞,步履匆匆地擦身而过,面色都有几分沮丧。毕竟是中秋佳节,大多数人心里都存了赏月的心思,这倒和风雅无碍,纯粹是多年风俗积累下来的某种习惯。虽说还有两日才到中秋,但是若雨下不停,原本很多安排也就失去意义了。

另外,在岩镇底层的很多人那里,所期待的中秋晚间,为庆祝佳节准备的节目也可能不会有。如今娱乐活动少的年代,很多人所盼望的也不过是除夕、上元夜、端午、中秋、重阳这些少的可怜的日子里某些欢愉热闹的场面。

这一天许安绮早早起来,昨夜在做最后的准备,家里很多人忙到很晚才睡,连带着黛儿、云珠一众丫鬟也是。她自己做了一番洗漱,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心中倒是微微紧张,但另外一方面其实也有些期待。到得眼下,她和许家已经将能做的,该做的都做了

随后坐在梳妆台前,铜黄的镜面被打磨得很光洁,她在镜子前左右照照,脑中回忆一番,对着镜子里漂亮干净的女孩子比划了一个手势,做个鼓励的口型。时间还早,接下来便是梳妆打扮。

有人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正准备描眉,回过头,看清楚来人,于是展颜露出一个人笑容:“姐姐。”

进来的女子,与许安眉眼间有几分相似,身段要高挑不少,另外的,便是有几分遮不住的愁容。大约哭过,眼角有些浮肿的痕迹还不曾消去,但无路如何,依旧是很美丽的女子。这便是许安锦了。她昨日才到得家中,已经三年多没回来,虽说家中大多数东西都没有变,不过还是有些觉得陌生。她走走看看,试图找回曾经的某些熟悉的感觉,是听到许安绮房内的响动,才进来的。

“姐姐,怎不多睡会儿”昨日才回来的许安锦,在许惜福的墓旁哭泣了很久,这个许安绮是知道的,于是关心地问了句。

“离家久了,居然开始认床”许安锦歉意的笑了笑,声音中有几分疲惫:“不过,我不乏的倒是妹妹,今日都准备妥当了”

她这般问着,眼神中一抹担忧的情绪被很好地隐藏起来。许家的情况她在杭州就有过了解,方家也是商贾世家,她嫁过去之后,耳濡目染学会了很多东西。

“姐姐,你放心”许安绮说着,朝她比划了一个手势,随后迎着许安锦疑惑的眼神解释道:“许公子说这个代表胜利。”

又是他

虽然回来不久,但是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妹妹提起这个人,好像是个书生。书生也懂这些么许安锦心中疑惑,不过并没有表露出来,在杭州的三年,她学会的东西还有伪装自己的情绪。

方如海休妻的时候,方家大约也有愧的,在银钱上没有亏待她,她自己还有原先的嫁妆。总之,即便许家垮掉了,也饿不死她们姐妹也就是了。她这般想着。至于那样的书生,她在杭州听说的多,无非是能说会道,夸夸其谈。自己的这妹妹估计就是和杭州那些大户人家女子一般,被迷了心窍了。

这也是她才回来的缘故,很多事情,许安绮没有对她说起,只是叫她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