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前不远的地方拦了一道,就算是简单的院落。几只鸡在无聊的迈着步子,周围不生寸草。大概是没有足够的食物来喂食,春日里才长出的草芽都已经被鸡们啄掉了。
总之,这里是贫穷的人家。正午时分,烟囱里没有半点烟火,冷冷清清的显得有些寥落。
小竹先一步上前,伸手将篱笆院落的门推开,穷人家的好处便在这里,并不需要提防着盗贼,因此也就不需要锁门了。
屋里似乎有人在,不断有说话的声音传出来。说话的声音里,隐隐夹杂着痛苦地呻吟声。
“怕是不行了吧”大概是因为话题有些忌讳,说话的声音也是小小的。
“怎么办,痛成这个样子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讨论着某些事情。过了片刻,有人总结地说了一句:“掌上有死人纹,怕是没有多久时间了。”
“啧”
声音传出来的当口,小竹已经到了门前。屋里聚满了人,见到她进来之后,齐齐的安静下去。
“怎、怎么了”似乎意识到一些将要发生的事情,小竹颤抖着声音问了一句话。
安静的房间里面,呻吟声陡然转大。
“娘”少女的视线越过众人,落在床笫间卧榻上的妇人身上。那边妇人消瘦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脸上蜡黄,显然是被病痛折磨了很久的样子。
“小竹啊你娘”一个老者摇了摇头,话说到一半,被身边一个老妪扯了扯,于是止住了。
眼下的情况并不需要多加说明,小竹是个聪明的姑娘,其实初一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
卧榻之上,妇人一边按住自己的腹部,勉强睁开眼睛,朝小竹看了一眼。
“小竹回来了啊”似乎是想要露出一丝笑容来,但是这样的表情勉强做到一半,痛苦已经压抑不住了,随后低低地呻吟了一句。
小竹铺过去,在床边跪倒,口中哭道:“娘,小竹回来了。小竹带素贞姐来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妇人有些艰难地看了他一眼,这个时候耀眼的春日阳光从外间照射进来,映在她蜡黄的脸上,依稀照着她脸上还未逝去的容颜。
想必年轻的时候,也是如同小竹一般漂亮的女子。
“娘很疼附近的邻里都惊动了,真是、真是小竹啊,若是娘去了,你可要替娘替娘好生谢谢诸位叔叔伯伯。”剧烈的痛楚之中说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这些年,咱娘俩亏得有他们照料着。娘、娘其实已经没有遗憾了。唯一舍不下的,就是你还未曾找到个好人家”妇人说着话,湿热的泪水从眼眶里转出来。
先前极端的痛楚都不曾让她掉泪,但是这个时候,终究是忍不住了。
屋里有妇人转过身去,悄悄地拿衣袖试了试眼角。
白素贞静静地在门口站着,屋里的一幕落在眼中,过的片刻,也将脑袋垂下去。虽然有着高明的医术,但她也是普通人,起死回生,很多时候也只是夸张一点说法而已。有些时候,一些病痛虽然如同痛在自己身上一般,但是到了那一步,终究是没有办法的。
肠痈这种病如果是早先的时候,或许还能用药。但是毕竟是耽误到了,自己时常过来做一番针灸。但是也只是稍稍缓解一番痛苦罢了,日子过去,病还是一天天地加深。
活活痛死
如果能够选择,当然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的。
今日过来是想确定一下病情的,但是没有想到却到了最后的时刻,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眼下的妇人大概撑不过今日了。
“娘,不会的。素贞姐在的,她说能够帮你的。”小竹一边哭一边伸手抹着脸上的泪水,转头期待地看了一眼门口素衣的女子。
众人随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脸上都有几分期待。
“白大夫啊,真的还有救么”
“琴嫂是好人,苦了大半辈子了你要救她啊。”
“只是这病”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白素贞目光朝众人一一看了一眼,随后伸手理了理耳际的鬓发,素雅的脸上稍稍露出几分迟疑的表情,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只是有些想法,眼下还不能确定或许是有风险的。”
“有想法就好啊,那说明有希望”
“死马当成活马医,白大夫啊”
“说什么胡话,白大夫说有戏就一定有的。”
“可是”
白素贞静静地等着众人把话说完,待到屋里重新安静下来之后,她才缓缓开口说道:“琴嫂的肠痈,妾身治不了”
众人闻言,期待的表情微微僵在脸上,下意识地互相看了几眼。那边小竹握着她娘的手猛地一紧,随后转过来迫不及待地说道:“素贞姐,你方才不是还说有希望的么为何又不能治了”
“小竹”病榻之上,被人称作琴嫂的妇人轻轻的唤了一句:“不要为难白大夫了,娘的病娘自己清楚。这些天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有时想,还是死了好死了对娘来说,就是一种解脱。而且而且不用再连累你。”
小竹闻言,将脑袋贴在妇人的脸上,泪水簌簌的落下来:“不娘,不要,小竹不嫌拖累你不能丢下小竹。”
“傻、傻丫头人总是要死的。”
悲伤的气氛慢慢的在屋里渲染开来,屋里其余的妇人已经忍不住,掩着嘴微微抽泣起来。而白素贞的下一句话这个时候才落下来。“妾身虽然不能治,但是有人却可以”
第三百四十四章优雅的怒气
白素贞领着少女除了篱笆的院落,穿过岩镇的繁华产所。一路上大多时候都是沉默的。
“素贞姐,那个人到底是谁啊”说话的是小竹,这个时候因为先前伤心地哭过,声音里带着几许哽咽。
白素贞笑了笑,随后说道:“其实你也认识的啊。”
“啊”有些搞不清楚情况,少女的脸上露出几分茫然,随后抽噎了一下,肩头猛地耸动:“谁、谁啊”
白素贞看了她一眼,随后摇摇头:“你拿的荷包,就是人家的。”声音里带着几许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