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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烽录 赤军 2327 字 2023-10-02

有伤损,哪个赔来”

周颠低头窃笑:“好,好,既如此,咱们回建康缴令去也,此处却交与简女士了。”

凌冲领兵在太白山中搜了几天,却没有找到牟玄圣。下了太白山后,他又在长安多停留了三个月,帮助留在关中的徐达清剿张良臣这张良臣本是关中四大将之一张良弼字思道的兄弟,张思道兵败西遁,张良臣以庆阳城降,已而复叛。

周颠、杞人等先回江南,凌冲却直到是年的八月中旬,才返回建康,正赶上常遇春的葬礼。常遇春是从开平还师,走到柳河川附近,暴疾而死的,年仅四十岁。朱元璋大为悲痛,常遇春的灵柩运回建康后,他亲自往奠,并赐葬钟山原,赠他翊运推诚宣德靖远功臣、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太保、中书右丞相,追封开平王,谥号忠武,还准其配享太庙,在功臣庙里挂上常遇春的肖像,位列第二第一位虽然还空着,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那迟早是魏国公徐达的位置。

凌冲还没入城,先往钟山参加了常遇春的葬礼,想到他百战百胜,却英年早逝,不禁伤痛感叹。御史中丞刘基却在他身边轻声说:“你哭的甚么常将军死得其时,正如人生七十而殁,可谓喜丧一般的,你我当大笑才是。”凌冲瞥他一眼,不知道他在说些甚么。

等到葬礼结束,凌冲入皇城拜见朱元璋。朱元璋在偏殿召见,凌冲报门而入一看,原来除了徐达还没回京外,邓愈、汤和、李文忠、蓝玉、冯国胜、傅友德、郭兴等各路高级将领,泰半在座。朱元璋看他进来,摆一摆手,示意他免礼坐下,然后向诸人问道:“你们且试说来,当世谁为第一好男子”

蓝玉起身,恭敬地答道:“这个,自然是陛下,再不须想的。”朱元璋笑着摇摇头:“我问你们,难道教你们面谀么朕自身不在议论之列。”大将冯国胜起身说道:“陛下若早一日问时,臣也不敢回答。因臣在常将军麾下多年,夸赞于他,恐有谄上之嫌,又怕徐大将军不喜。今天不假年,常将军已殁,臣可以说了:徐大将军将兵多,常将军所部从不过十万,然而所向克捷,太原城下一战,杀得元人胆落,这个才是当世第一好男子”

众将都点头赞同。朱元璋却还是摇头,缓缓说道:“常遇春未如王保保。朕将兵多年,未尝遇如此劲敌,若非元朝自毁长城,怂恿关保、貊高叛乱,朕将与其会战河南,未晓鹿死谁手哩。这才可谓当世第一好男子呵”

说着,望向凌冲:“虽是屡说他来归降不果,朕总不死心。现拿得他妹子,送往河南,退思,你可去见她,教她写一封书信送往漠北,劝其兄看清大势,前来降顺。”

凌冲心里“格登”一下,没想到最终王小姐还是被朱元璋捉到了。但他脸上可不能露出丝毫遗憾的表情,急忙起身长揖:“臣领旨”

察罕帖木儿的父亲阿鲁温被元朝封为梁王。洪武元年,徐达、常遇春进攻河南,阿鲁温将梁王金印出降。朱元璋为了劝降扩廓帖木儿,对阿鲁温好言抚慰,仍许他居留老家河南,并请他写信给扩廓帖木儿。可惜,扩廓帖木儿收到了信,却一个字也不回。

王小姐被俘以后,就送往阿鲁温府中居住。凌冲打听到了这些消息,心中嗟叹不已,也不知道骆星臣的下落如何。他对那个人一向没有好感,现在却无端地为他担忧起来。辞别朱元璋出来,先回自己府邸,准备第二天动身前往河南。

骑马来到家门口,早有仆役在门口迎候。凌冲问:“夫人可回来了么”仆役急忙答道:“大人往关中去来,不到三日,北平孙都督便遣人送了夫人与太老爷往京师来也。”凌冲一愣,随即醒悟所谓的“太老爷”,应该是指雪妮娅的父亲艾布。

才下马进门,绕过影壁,突然影壁后面蹿过一个人来,一把捂住了他的眼睛。凌冲知道那是谁,因此也不躲闪阻拦,当下笑道:“你等得我苦了,好生过意不去。”

那人果然就是雪妮娅,她松开双手,笑问:“你背后长眼的么怎晓得是我”话音刚落,廊上传来艾布的声音:“已做了人家媳妇,又是三品诰命,如何这般上蹿下跳的没有规矩”

凌冲转过头来看雪妮娅,只见她穿了一身汉装,首饰头面虽非十分精致,却已与在大都时大为不同。雪妮娅肤色白皙,鼻挺眼深,虽与汉人一样是黑发黑瞳,却一看就知道是色目,色目穿了汉装,别添妩媚,凌冲看得几乎痴了。当下笑了牵了她的手,过来向艾布行礼:“小婿拜见岳丈大人。”

艾布还是在大都时的老装扮,看凌冲要跪,急忙伸手搀住:“起来,起来,你穿着官服如何好拜我且去更换了衣裳者午时还要礼拜,休得误了。”雪妮娅一扯凌冲的手:“且随我来。”拉他往后堂去了。

夫妻之间,小别更胜新婚,何况他们有将近两年没能见面,进入内室,相拥缱绻,也不必多说。凌冲本在府第的后院盖了间小小的礼拜室,父女夫妇三人礼拜了出来,凌冲说起明日又要动身往河南去,艾布摇头叹道:“前几日与亲家翁讲来,你不如辞了官罢,这每日奔波,做官反不如做小民来的快活。况江南太湿,我住不惯,到时一起搬回大都啊不,是北平府,或是如亲家翁所言,往淮上去定居,都是好的。”

凌冲苦笑道:“差事一桩接着一桩,小婿实是无计脱身。现中原底定,料不日四川、云南也要归服王化的,那时觑空辞官罢了。”说着,商量与妻子、丈人一起往城外去看义父陈杞人。艾布摇头笑道:“你们夫妇难得相聚,便在城中过夜罢。明日咱们一起送你上路,顺道去看亲家翁,亲家奶奶,打甚么不紧”

当晚直如新婚之夜。但凌冲拥着雪妮娅的时候,却不知为甚么,又想起王小姐来,也不知她现在河南,过得可好他皱皱眉,摇摇头,竭力驱散自己不该在此时出现的想法。雪妮娅用手指抚着他的眉心,问道:“怎的了,你在想些甚么”凌冲笑着敷衍道:“才重聚又要分离,怎不使我惆怅。”雪妮娅伏在他胸前,甜蜜地柔声道:“此后时日长着哩,你惆怅的甚么”

凌冲挂着天使名号,九月中旬来到河南。河南知府以下大小官员,在洛阳城外迎接。凌冲随便走了一下送迎的形式,进得府衙,问知府:“贵府可知我此来何意么”知府拱手笑道:“已有上谕,大人来见阿鲁温的外孙女王氏,要晓谕她说扩廓帖木儿来降的。”凌冲点点头:“却不知这王氏是何日在何处拿得的”

知府凑近一步,低声回答:“杨璟将军送此女来时,下官曾问得明白。自太原城破,她教扩廓一个亲信虞候救走,欲往投大同,道才及半,而我师已克大同。欲西走宁夏,到红城即遭擒获。”凌冲忙问:“那个虞候下落如何”知府摇头:“下官不知。”

凌冲请知府立刻安排见面。于是大排仪仗,来到阿鲁温府中。他是第一次见到阿鲁温,只见那是个年近七旬的色目老者,满脸的皱纹,战战兢兢的,见了自己赶紧跪下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