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直接就会跟祖家大队人马撞一个正面。
田宪眯起眼神,尽管他不在乎祖昭前半段话,但却意识到对方最后一句话的重要性。贼人已然打草惊蛇,却还是没有急着逃窜,着实不是一件简单之事。略作沉思,他犹是说道:“祖公子,在下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即便如此,眼下敌暗我明,也不容轻举妄动。依在下之见,还得从长计议才是。”
一旁祖繁也跟着说道:“大公子,贼子数目不明,计划已变,不如先撤。”
祖昭不会刚愎自用,但是这会儿若是撤了,指不准藏匿在林从中的贼人会不会趁机逃跑。他等这个机会可不是一天两天,决不容有任何闪失。
举目向林从方向望去,他心头忽然浮出另外一个想法,寻思一阵之后,他立刻用果决的口吻说道:“我们可以暂时不进林,但必然要围守四面。贼人此时不逃,不代表今晚也不逃。就算贼子企图坚守丛林,我等也可设计迫其出逃。此番前来,我定要为庄上不幸身亡的族人报仇雪恨,绝不放走一贼。”
听得祖昭这样的安排,众人好歹能松一口气,就怕大公子一时脑热还会坚持原先计划,弄不好反而会造成更严重的损失。而一提及报仇雪恨,在场祖家子弟皆有一股热血冲动,因而也赞同大公子留下围困贼人的打算。待到贼人出现,由暗至明,大家还是有正面对搏的把握,将门世家子弟岂会怕一帮乌合之众,哪怕以一敌十也在所不惜。
对祖昭毫无惧色,又心思极快的做出这般决定,田宪倒是有些许诧异。他并非没有听过祖昭的名声,可考虑对方毕竟是年方十六的少年,岂能有如此潇洒的风度和态势
他沉默一阵,忽地哈哈大笑起来,再次向祖昭拱手道:“早听说祖大公子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的豪言,今日得以相见,果然名副其实。田某甚是佩服。”
祖昭不惊不喜,依旧谦谨还礼,道:“田大人过誉了,晚辈愧不敢当。”
田宪缓缓点头,沉声道:“实不相瞒,田某出城之前,已有人告知祖公子绝不会轻易撤离。既如此,田某也只能先行赶回县城,向县君大人禀明此事,催其尽快向卢龙塞官军请援。在援军未到之前,还请祖公子多加小心。”
祖昭不由有几分诧异,他首先没想到田宪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更没想到令支县内还会有人未卜先知,预判自己不会轻易撤退。他再次向田宪拱手,追问道:“不知田大人是听何人所言,竟能如此料事如神”
田宪哂笑道:“说来惭愧,说此话者正是田某侄儿。并非田某诳言,田某这侄儿家住渔阳,自幼聪慧伶俐,亭乡中莫不知其名。因岁末将至,侄儿全家由渔阳聚于田某家中过节。他虽年方十三,却有过人天资,只听了祖公子那一句龙城飞将的豪言,便自行揣摩出祖公子的性情,因而适才临行前特意相告。田某本只当戏言,然则不料竟真有言中。”
不仅祖昭感到此事很奇特,周围众人无不当此是一桩奇事,顿时兴趣使然。
祖昭不动声色道:“是吗竟有此奇才”
田宪又道:“侄儿所言,能吟出但是龙城飞将、不教胡马度阴山此二句豪言者,要么是孤高自傲之人,要么是意坚奇志之人,而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绝不会轻易宽恕此次劫马杀人的恶贼,必不会轻易撤离。”
对于这番解释,祖昭倒真是无从评论,好在对方是给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评价,不至于把自己完全置于贬义之中。
淡然一笑,他转而问道:“请教这位小兄弟大名”
田宪道:“我这侄儿单名一个豫。”
祖昭脸色稍有变化,结合田宪之前介绍这个侄儿的出身和年龄,已然可以推定对方正是三国时期名将田豫。田豫年少追随刘备,不过时日并不长,然而却给刘备留下“恨不能与君共事”的评价,可见其果是少年奇才。
颔首一笑之后,他说道:“若有机会,晚辈倒是真想与这位小兄弟见上一面。”
田宪见祖昭从始至终表现的坦然自处,心中不由更加佩服,有这样恢弘之态,可见对方绝非是孤高自傲之人。于是,他也没有遮遮掩掩,率然应道:“甚好,难得祖公子赏脸,他日得了空闲,但管到县城里走上一遭。”
一番应承过后,祖昭又央托田宪以本地县府的名义,尽可能为他们提供一些后勤保障。此次前来,祖家一行人只携带了半日份的干粮,入夜之后又十分寒冷,基本生活方面的问题总得解决才是。田宪一口答应下来,说稍后便会安排民夫陆续送来干粮和水,同时承诺此事绝不会拖延太久,既已知贼人行踪,最迟明后两天便能采取行动。
交代完毕,田宪准备离去,然则没走出几步之后,又折返回来。
祖昭问道:“田大人还有何事”
田宪脸色颇显犹豫,说道:“险些忘记,贵庄负伤的义士托在下转告大公子,射杀阿包的箭是黑箭。”
周围众人听到这里,无一不露出严峻的神色。
祖昭脸色显出低沉,他没有过多透露情绪,稍作叹息后,对田宪道:“有劳田大人了。”
田宪带着县府捕役离去后,祖昭并没有急着安排子弟分头去通知其他队伍。
他转过身来,先向韩当问道:“韩兄,适才那位田功曹你可认识”
韩当略思片刻,说道:“不曾相识,这位田功曹应是上任不久。前段时日倒是有所听闻此人的名声,是一个刚正有节之人。”
祖昭点了点头,如此他便放心田宪一定会兑现承诺,不仅会确保祖家子弟的后勤,也会尽快催促县府调遣官兵。
这时,祖繁略有着急,上前催道:“大公子,何不立刻派人前去通告其他队伍,天色不早,路途不近,就怕南边尚不知情况变动。”
祖昭不动声色,沉稳自若的说道:“我断定今晚此间必有大雾,此是天助我等。不若放手一搏,让西路厉叔的人马和东路恪叔的人马都赶到此间与我等回合,再与南边陵叔约定时间,在南边林子外制造声势和火光。”
众人适才都听到祖昭说过设计迫贼出逃,却没想到是立刻就开始行动。
祖繁担忧道:“大公子,如此未免过于托大。”
韩当在沉思之后,倒是说道:“若真有大雾,或许可行。”
众人目光再次落到祖昭身上,在此之前所有人都不知道祖昭会懂得星象之术,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能预判气象者近乎有通天一般的奇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