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损说到兴头上,见她神情怔忪,忙问:“怎么了可是我说错了什么”他心里一咯噔,这个女鬼一直看着不像是厉鬼,可若是发起疯来,可就不知道了。他脖子里凉飕飕的,尽管他自诩胆大,可还是心跳得厉害。
蓝幽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她怔怔地道:“如果你早生三十年,或是我晚生三十年,就好了。”
黄损不解,却也明白这中间定是有缘故。他思索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怎么了”
蓝幽然很迷茫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似是蒙上了一层水雾。她摇摇头,不说话。
黄损道:“你看啊,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们能相识也是一种缘分,现在我们也算是朋友呢。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说出来我也可以帮你实现嘛我刚见你的时候,见你那个,那个鬼样子,好像不是寿终正寝的。你”
他说不下去了,猛地往后退了一步。他心中惶恐不安,面上却强自镇定。他可是听人说过一些惨死的鬼魂是要找替死鬼才能投胎的。她跟他言笑晏晏,不会存了要他做替死鬼的心思吧那可大大的不划算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说的好听,他可不愿年纪轻轻就做鬼。
蓝幽然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注意到他的心理变化。她叹了口气,幽幽地道:“我还哪有什么未完的心事我的冤仇不用自己报,上天都替我出气了。我只是想到当年的自己,心里难受罢了。”
她没有露出凶态,黄损略略放心,却还不敢大意。他顺顺心情,继续说道:“你一直都留在姜家这姜家老宅可是空了二十多年了。”
蓝幽然瞥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奇怪的我都死了三十年了。姜家有人能看见我,姜家老爷太太夜夜做噩梦,都以为是厉鬼作祟,还去请了道士来捉我。那道士也是个没本事的,自己吓得逃走了,姜家哪里还有人敢住说来也怪,你怎地半夜跑到这里来”
黄损心道:“原来都死了三十年了。连道士都打不过她,我可不敢得罪她”他转念一想,惊道:“你是姜家那个新娘”
“是啊,我就是那个姜家新娘。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黄损叹道:“是了,是了,红衣鬼就是姜家新娘,你是红衣鬼,可不是姜家新娘吗唉,红颜薄命啊。若是我早生三十年,哪还有这桩故事”
蓝幽然死后,也曾听过别人议论她,可能是因为她留在姜家的缘故。她听到的对她的评价无非都是恐怖,或是心思歹毒,在新婚之夜子时一身红衣上吊,这不是要做鬼报复姜家吗男婚女嫁,本就是你情我愿,答应嫁过来了,还闹这么一出,死后还不忘让姜家名声受损上下不安。果真是个下作胚子
其实,有很多人也同情她的。但是一来,她的魂魄大多数时候是在姜家。姜家的下人哪里敢明目张胆地对她表示同情二来,传言她死后化作厉鬼,哪怕是不相干的人过世,都会有人推到她身上,说是女鬼作祟。三者,那个名声不小的道士对外说她怨气极重,需要七七四十九人的性命才能平息怨气。如此以来,原本同情她的人也渐渐地变成惧怕和憎恶了。
黄损的话里句句都是对她的同情和怜惜,不见一丝惧意。当然,他也害怕,只是不想在漂亮女鬼面前显露出来罢了。他更怕得罪了女鬼,不得好死。所以,他事事顺着她,言语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讨好。
蓝幽然生前不过是个闺中少女,单纯无邪,论心计,哪里比得过阅女无数的黄损何况黄损皮相很好,容易使人顿生好感。蓝幽然原本只是想听从十一的吩咐唤醒黄损的,不知不觉中却跟他谈了很久。
黄损表面上不显,但很快就把蓝幽然的事情摸了个一清二楚。她眼神清澈,不似作伪。他才敢大胆地与她说笑。
一人一鬼相谈甚欢,直至清晨鸡叫,才发现已经过去一夜了,天都亮了。
黄损跌足叹道:“啊呀,不好,天都亮了,你是不是要走了”
蓝幽然道:“天亮了又如何这个月阴气这么重,白天也能上街的啊。对鬼来说,白天就像人的夜晚一样不宜出行罢了。再说了,凭我的道行,还真不怕白天。”
黄损干笑,心里却哀叹道:“完了,这下恐怕白天也能看见她了。”他以前在白天可是很少见鬼的。
蓝幽然不明白他怎么了,还关切地问:“你不舒服是因为一夜没睡么”
黄损只能继续干笑。
作者有话要说:小时候看古装剧,经常看到一个场景,就是女主说出自己的名字后,男主非要赞一句好名字,还引经据典说半天。那时候不懂,长大了明白啊,这都是情趣啊。
、生死相隔人鬼恋三
天亮了,黄损走出了姜家老宅。临别前,他见蓝幽然似乎有依依不舍之意,最难拒绝美人的他便一时冲动,说道:“你如果今晚还在的话,我晚上再来找你。”
蓝幽然孤独了多年,好不容易有个能说上话的人。她喜不自胜,自然连连点头。
黄损过后才生出悔意来,他刚才怎么一时糊涂说是晚上还来了他晚上不是要跟朋友去醉春楼喝酒的吗他在姜家老宅待了一夜,他打赌赢了
十一看看顾清风:“没想到,他们居然能聊一夜,还要晚上再来。不谈诗词也能说上话啊。”
顾清风点头:“又不是除了诗词就没话可说了。不过,他们还真是挺般配的。红线呢他们脚上有红线没”
要是真有红线也就好了。
天亮时分,守在姜家老宅外的人果然看见黄损从姜家走了出来,大家迎了上去。他们一道离开这里,找了家酒馆,把酒谈笑。
黄损神采奕奕精神极佳,他笑道:“怎么样今夜醉春楼了”
“你还真是胆大,你见到那厉鬼没有,听说那女鬼眼珠子掉在地上,只要一看人就闪闪发光。她的舌头有这么长,一直到人肚子那里”
黄损笑道:“错了,她的舌头到人脚底板处”
在场的大多是平时不大正经的轻浮浪荡子弟,就笑道:“那定是舔过你的脚掌心了不知道这女鬼的舌头是否销魂呢不知道比起醉春楼的青姑娘,又如何呢”
他们都认为黄损还有精神开玩笑,想必是运气好,没有见到女鬼。
这群人素来说话百无禁忌,不然也不会打赌去鬼宅。可是当他们用轻浮的话说起蓝幽然时,不知为何,黄损眼前却似乎出现了那张秀脸。他忽然就觉得不自在了,低声喝止朋友:“不要乱说话”
朋友笑呵呵的,不明所以:“怎么真不知道你对鬼神还有敬畏之心。”
黄损不想将蓝幽然的事情说出来,只是说了一句:“反正不要乱说话就是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众人很快又将话题转移到了醉春楼的青姑娘身上。
黄损心中有事,也不敢多喝,假作醉酒,回到家里,他翻出许久以前一个道士送给他的符纸,塞进怀里。但是犹豫了一番,他又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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