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一进屋,就对坐在正中的那个大太监扑通跪了下来:“恭喜老祖宗恭喜各位祖宗下雪了,老天爷下瑞雪了好大的瑞雪”
几乎是同时,五大太监同时站了起来。
两边的四大太监都是急着想出门看雪的样子,却都没举步,把目光全望向正中那个太监。
站在正中的便是被外朝称为内相、内廷称为老祖宗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目光中掠过的喜色显出他也十分兴奋,但沉着气,像是有意不急着出去,只是把目光望向门帘,那双深邃的眼好像透过帘子也能看见屋外的大雪。
“皇上有德呀”在任何时候,吕芳说出来的话都透着大内十万总管的身份,“看看去。”说完这两句话他才率先向门帘走去。
屋外,在一片灯笼的红光中雪下得比刚才还大了,好一番祥瑞
“皇上这时应该正在精舍打坐吧”吕芳向右侧的秉笔太监黄锦问道。
“应该是。”黄锦接道。
吕芳点了点头,对几个秉笔太监说道:“议事的时辰也快到了,我们几个一起去给万岁爷报祥瑞吧。”
“老祖宗。”刚才那个前来报喜的当值太监凑到吕芳的身后,“奴婢听说冯公公压着大家伙儿不许吭声,自己已抢先给皇上报祥瑞去了”
“有这回事”吕芳长长的眉毛不经意地抖动了一下。
“好嘛。”站在吕芳左侧的首席秉笔太监陈洪声音又细又冷,“抢着报了这个喜,皇上一高兴,不准就让他冯保取代咱们几个了。”
吕芳接道:“那咱们就再等等,等他给皇上报了喜,也该上咱们这儿来装装样子了。”
话刚落音,大雪中一个小太监打着灯笼领着冯保从院子的月门里进来了。
“呦干爹和各位师兄都知道了”冯保说着就在吕芳面前的台阶下冒着雪跪了下来,“儿子给干爹贺喜了,给各位师兄贺喜了。有了这场雪,皇上高兴,干爹和师兄们的差事便办得更好了。”磕了个头,他便站了起来,满脸恭顺地望着吕芳。
吕芳脸上堆着笑:“降瑞雪的事皇上都知道了”
冯保连忙答道:“回干爹的话,儿子已经替干爹向皇上报了祥瑞了。”
吕芳又追问了一句:“皇上听了喜讯说什么了”
冯保默了一下,答道:“儿子是跪在殿门外报的喜,皇上的面也没见着。只听见里边的铜磬响了一声,这也就是说皇上他老人家已经知道”
“我还以为皇上一高兴就赏你进了司礼监呢。”吕芳打断了他的话,脸上仍然笑着。
一直没有吭声的司礼监四大秉笔太监的目光一下子全望向了冯保。
冯保一愣,僵在那里。
原来就说冯保坏话的那个陈洪紧接着说道:“是呀,我们这些人也是该挪挪位置了。”
冯保脸色陡变,对着吕芳和四大秉笔太监扑通跪了下去,扬起两只手掌在自己的两边脸颊上狠劲地抽了起来:“儿子该死儿子该死儿子原只想替干爹和各位师兄早点向皇上报个喜兴,死了也没有别的心思。”
吕芳不再看他,对站在两侧的四个秉笔太监说:“内阁那几个人也该快到了,我们走吧。”
披风和白狐皮袖筒是早就拿在手里的,他们身后的几个太监立刻给五个人披的披系上披风,套的套上狐皮袖筒。紧接着院子里五顶盖着油布的抬舆上的油布也掀开了。吕芳和四大秉笔太监走下台阶坐上抬舆,各自的太监又把一块出锋的皮毡盖在他们的膝上。
二人一抬的抬舆冒着大雪抬出了司礼监的院门。
本应仍在这里当值的太监们都不敢在这里待了,全都一个个走了出去。司礼监值房空荡荡的大院内,只剩下冯保一个人跪在雪地上。
一行舆从走出司礼监院门天已经蒙蒙亮了,到处张挂着的灯笼仍然点着,由于雪大,不到半个时辰,地上已是白茫茫的一片。本来是“天大”的喜事,因冯保打了招呼,到处都是死一般的沉寂,只是有些太监已经在各条通道上扫雪了。
望着司礼监五乘抬舆迤逦而来,最近的那条路上几个扫雪的太监立刻在雪地上跪了下来,紧接着远远近近正在当差的所有的太监和宫女都跪了下来。
雪地上,台阶上,走廊上,黑压压地到处都跪满了太监宫女。
抬舆上的吕芳扫视了一眼远近到处跪着的那些人,对身边扶着轿杆的一名太监说道:“看冯保把这些孩子吓得告诉他们,这雪是我大明朝的祥瑞,叫他们不要扫了。让大家伙儿都起来,报祥瑞,声音越大越好。”
“是。”那名太监扯开了嗓子,“老祖宗有话,这雪是我大明朝的祥瑞,不许扫。大家伙儿都起来,报祥瑞,声音越大越好”
开始还是瞬间的寂静,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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