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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飞,铺天盖地,刚才还司炉鼎沸血肉横飞的战场上一片浮白。

两行火把,一行车马缓缓

蓝熙书别无牵挂,单单记挂着李正一。

路过横尸无数的惨烈场景,过眼遍地刀枪剑戟的狼藉。

李正一被他的手下抬到了血污泥泞的地上,双腿直愣愣的伸着,斜插三箭的身躯已然冷了,一瞬不瞬的眼睛瞪得老大,就这么无焦点的瞪视前方,嘴巴张着,不呼不吸,血线凝固在嘴角。

落雪不化,李正一铮铮的挺着脊梁瞪视着前方

刚才的热血已然冷却

看得人周身发冷冷彻心扉。

仅存的六个密云后卫兵丁血呼啦的跪着一圈儿,围着死不瞑目的李正一恸哭不已。

残肢败甲在雪地里咯吱作响

吴令不敢往这边看,溜溜的挨着车轿跟着前行,车轿帘子一挑,徐娘不老轻轻喝骂,吴令垂头丧气的往外闪马。

吴令那一脸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倒霉样

第二十二章一转眼的惊心

蓝熙书下马,狠攥着马缰绳,站在泥泞里,喉头发紧,心里一阵哽堵。

胡大疙瘩慢慢的出溜下马,揉着半边屁股咧着嘴,也不敢喊疼,大腿上的血濡湿了战袍,冰凉疼痛连成一片冰甲。

蓝熙文下马的时候也是差点儿没单腿跪到雪地上,左腿的小腿肚疼的钻心,激战的热汗下去了,寒气上来了,再加上腿伤,蓝熙文紧挨着蓝熙书脸埋在斗篷里,浑身冰凉不说,重心全放在右脚上,左小腿突突的哆嗦着。

那个紧盯自己的眼神随车轿拉开了距离而模糊了,蓝熙文松了口气。

“三少”耗子淘换了一匹杂毛健马,看蓝熙书扛着两肩雪杵在哪儿半边脸在火把下明灭。

“是条汉子咽气了还端坐马上,手里的家伙还死死地攥着不撒手”耗子看着不知跟谁要了一件黑面的棉斗篷披在了蓝熙文身上,他看蓝熙文抽抽着身子,头脸盖得严严实实,还以为蓝熙文冻坏了呢

“战死沙场,为国捐躯,说冤不冤我知道这哥们死不瞑目。”看到吴令不时地往这边瞄,蓝熙书忽然不说了,看了一眼旁边畏缩惧冷的蓝熙文,马上一伸手,揽紧了蓝熙文入怀。

才发现蓝熙文抖得厉害:“房子怎么了。”

“哥没事就是有点儿冷”蓝熙文控制着自己的上下牙齿打战,仰脸强挤出一丝笑容不让蓝熙书担心:“哥没事的现在暖和多了。”

头重脚轻,蓝熙文佝偻着身子往蓝熙书的怀里拱了拱,裹紧了耗子披上的斗篷。

“耗子你和胡大疙瘩督促郑大脑袋的人,要先妥善救治安排这几个,要区别对待。”蓝熙书冷眼扫了一眼不远处徐娘不老的手下,示意耗子行事小心。

蓝熙书横腰抱起蓝熙文轻放到自己的马上,一纵身上马揽紧了蓝熙文:“房子坚持一会儿,到了龙门所就好了。”

“报郑大人报,追敌至野狐岭歼灭十之八九,现在郑大人率部赶往虎牙口口,具体的容后再报”车轿刚到过了十里斧头坡,探马来报,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顺子一干人马。

井貌安和丁哑面无表情,不著一言递了一个眼神给蓝熙书,蓝熙书抱着蓝熙文装作没看见。

夏十榆深看了一眼丁哑,丁哑马上回答:“郑大人正按计划前往虎牙口,请徐公公在龙门所静候佳音”

丁哑根本不提陈五福这档子事儿

丁哑的马头扑打着井貌安的马头,丁哑趁机给了欲抢话说的井貌安一马镫,井貌安咬着后槽牙吸溜着冷气忍住疼,不说就不说吧用不着这么大力吧

井貌安一侧脸,立马被蓝熙书钉子一样的眼神给钉住了,眼观鼻鼻观心,淡定下来。

蓝熙书无比淡定,但他感觉到夏十榆特别给他的眼神。

倒是顺子喘的比马还欢:“启禀公公,咱们去晚了,囫囵人没见着,扒拉一地横尸中,发现陈大人乱军当中已经为国捐躯了。”

顺子把陈五福的死说的很婉转,喘平了这口气儿,看着脑袋伸出车窗外,张着血红厚唇吸凉气的徐娘不老冒出一句:“陈老五就这么死了”

意料之中又觉得意料之外

徐娘不老脑瓜飞快的转着,陈五福这个王八犊子的烂摊子他得给收拾起来。

“是”顺子点头,揉揉冻得淌鼻水的大鼻子,与旁边的吴令对了下眼神,吴令一脸得瑟,忽然想起春梨儿,冲顺子一皱眉,他不好意思明问。

顺子也不好意思明答,一摊双手:“全搭在哪儿了,陈大人模样儿都看不清了,整个人被乱蹄踩踏的跟破麻袋似的还有”

徐娘不老不想听这个,他不想让陈五福临死的那个不美好的揍相深刻到他的脑子里,一摆手,顺子哑了,吴令蔫儿了,倾巢之下岂有完卵,那个百媚千娇的春梨儿指定没法看了。

夏十榆又看蓝熙书,看的蓝熙书蛋疼。

蓝熙书纠结着是不是给老大透露一点儿,老大可不是好糊弄的。

夏十榆又看蓝熙书紧紧抱在怀里的蓝熙文。

蓝熙书想着这个可以据实相告

耗子上来递话:“她是三少的妹子,千里寻哥,刚好碰上就跟我们一起御敌来着”

夏十榆光看见蓝熙文身上那件拖拖拉拉的大斗篷了,对耗子的话半信半疑,看紧裹着斗篷的单薄劲儿,怎么看也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而已,一起御敌

弹词听多了吧,随随便便的就传奇了

“巧合巧合”耗子看不得夏十榆这么扒皮抽筋的眼神,撤了。

怎么今儿个碰巧的事儿也忒多了点儿吧。

“徐公公安然无恙就好”吴令惯会拍马屁,在徐娘不老跟前不拍马屁不会说话,这会儿,没人竖杆儿他自己顺杆儿爬上来了:“陈五福时运不济,命绝与此,这也怨不得谁”

徐娘不老咂着舌尖郁闷,这人活着还好办,死了就不好说了。

徐娘不老兰花指摩挲了一下额头装模作样叹了会儿气,这狗才死的稍微早了点儿。

夏十榆不想提陈五福这茬口:“徐公公鞑子此次是有备而来,依夏某看来,途径鸡头山这一路不过是牛刀小试的一小队人马而已,大部会沿着夹马沟,绕道沙河镇直奔虎牙口”

“此话怎讲”徐娘不老刚才还纳闷呢,郑大脑袋这一票人马吃了察儿不花还不容易,不赶回来跑去虎牙口干什么,正想问呢,听夏十榆这么一说,头皮都有点儿发麻了,感情自己走了狗屎运了,碰到的只是三五百人的一小部鞑子,若是不幸遇到一大部,那么陈五福啥样自己就啥样了。

gu903();徐娘不老心里直念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