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小说ш楚羽是在回东平郡的路上收到消息的,说是方远山在押赴京城途中溺亡。官军们把尸体捞起来的时候,只见他神色惊恐的睁着一双眼睛,双手呈紧握捏抓状。
“恶有恶报”梓桐道。
狐小步、墩子和蛇君在渊先行回东平郡,霍庭燎不喜欢太多人凑热闹,所以没跟他们在一起。
楚羽躺在草坪上看星星,空旷处的美景跟宅子里的果然是不一样的。
霍庭燎坐在她身边,她看星星笑得极好,他则满心都是她高兴的样子。
“饿吗”霍庭燎问。
“饿”楚羽笑着坐起身来。
霍庭燎已经闻着香味了,估计徐绍的烤肉也快好了,梓桐帮着添柴火,好一番悠闲的生活。如果这样的日子能过一辈子,也算是极好的。
他护着她,想避开一切的覆辙重蹈,却也不知自己是否有这个能力。且不论能力,只要有心总该尽力。
待霍庭燎离开,楚羽微微侧了身子,撩起了自己的袖子。
月光中,她清晰的看到自己手肘上的变化。
自从离开睦州,这手肘就时不时的瘙痒难耐,挠着挠着便有些猩红,而猩红过后是不褪色的红。自从破了身跟了霍庭燎,她的手肘上便有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如今竟留下了如花瓣一样的一瓣东西。
快速拢了衣袖,楚羽有些莫名心慌,就跟做贼一样略带紧张。
此物到底是什么
手肘上的花
她想着,这是不是因为幽冥血的关系到底要不要告诉霍庭燎呢
霍庭燎朝着她走来,手中拿着一只烤腿,“吃吧”
楚羽含笑接过,“真香”心里却隐约的担心起来,这些东西的逐渐出现,会不会对她造成影响比如她的寿元,比如她发现自己好像越发易怒,甚至于体内存在某种难以自控的力道,这股力量合梓桐在渊等力道也无法克制。
“在想什么”霍庭燎问。
楚羽抿唇,“廷业,我问你个问题,你能如实回答我吗”
“你问。”他道。
楚羽深吸一口气,“在睦州的时候,我有两次失控,我不知那是什么缘故,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以至于险些伤了梓桐。你说这是什么情况我以后会不会经常这样”
闻言。他轻轻的揽她入怀,“别傻了,这跟你没关系。佛有五毒,以贪为首。你只是收到了贪念的刺激,暂时让体内的幽冥血沸腾而已。以后我陪在你身边,你不会有事。”
她枕着他的腿,睁眼看着满天繁星,“真的是这样吗”
他笑了笑,道一句,“霍夫人。”
她睡着的时候,他就坐在一旁静修,安安静静的守着她。
人生如斯,相守一生,比什么都重要。
楚羽睡得很沉。梦里又看到了霍庭燎,不过这一次她觉得这个霍庭燎有些不太一样。她刻意的退开,并不打算靠近。
这人望着她如此神色,当即凝了眉头,低低的喊了一声,“小羽”
楚羽死死盯着他,“你不是廷业。”便是这一句话,教她又看到了他藏起的刀刃,她掉头就跑。
身后传来了父亲的喊声,“小羽,救我”
咻的一声坐起,楚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是真的听到了爹的声音。
霍庭燎握住她冰凉的手,“怎么了”
“我梦到了”她顿了顿,瞧着他伸手拭去她额头的汗,当下避重就轻道,“我爹在喊我。”
“你爹”霍庭燎凝眉,“可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楚羽点点头,“好端端的怎么会梦到我爹呢廷业,你说我爹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该不是我”
他微微一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只是你太想家了而已。”
楚羽想着,好像也有道理。
约莫真的是太想家了
“再睡会,天亮了咱们再启程。”他道。
楚羽重新躺了回去,可是翻来覆去的再也睡不着了。是故天蒙蒙亮的时候,霍庭燎便带着她上路,一路上不再欣赏美景,而是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她知道。他这是怕她担心,所以才会这么着急的带她回去。她从来没有离家这么久,离开家这么远。
半道上,霍庭燎接到了一封信,是狐小步的竹蜻蜓送来的。
楚羽半晌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坐在马车里走了神。
狐小步说,楚风行因为公务而离开东平郡前往良州,但不知为何,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楚家大娘急得团团转,实在没了法子只好让人通知霍家,霍家没人便让狐小步帮忙。
“我爹去了良州良州是什么地方”楚羽不解。
霍庭燎想了想,“良州是个好地方。”
“如何好”楚羽问,“若是真的好地方,为什么去的人都没有回来”
“我说的好地方。是指极好的养尸地。”霍庭燎轻叹着,将她揽入怀中,“先回去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羽眉心突突的跳,“我只是担心,爹真的会出什么事。爹这人脾气倔强,不撞南墙不回头,他定然是发现了什么东西,才会留在那里不回来。”
她宁愿相信爹是自己留在那里,也不愿爹遇见了危险。
但愿,但愿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但愿只是杞人忧天。
一路上马不停蹄,回到了东平郡,楚羽并没有回霍家,而是第一时间去了楚家。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娘的喊声,伴随着楚英哇哇直叫的声音。
“估计娘又在揍他。”楚羽推开院门,“娘娘我回来了,娘”
楚羽一声喊,楚英第一时间窜出来,当即躲到了楚羽身后。
胡映容拿着鸡毛掸子站在门口,一脸的怒不可遏。见着楚羽的时候,胡映容脸上的怒气快速消散,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拥住了自己的女儿,“你回来了”
楚羽一怔,“娘,你这是怎么了”
楚英忙道,“还能怎么了没看到要打死人了吗丢了老公,如今连儿子都不要了,看你以后怎么有脸去见楚家的列祖列宗”
闻言,胡映容推开楚羽,操起鸡毛掸子就要揍死这楚英。
“娘娘”楚羽赶紧拽住胡映容,“娘,还是把话说清楚吧,爹到底怎么了”
“爹在外头养了个外室,不要你们了。”楚英梗着脖子喊。
胡映容暴跳如雷,“混账小子,我今天不揍死你,我就跟你姓”于是乎追得楚英满院子的跑,好一场鸡飞狗跳。
楚羽拽着霍庭燎搬了小板凳坐在台阶上,“坐会吧我娘不打得我哥跪地求饶,是不会冷静的。”她太了解母亲,所以也不拦着,毕竟楚英那些话实在太可气,打一顿也是活该。
最后,楚英被打得鼻青脸肿,跪在地上求饶,胡映容才算收了手。
膝下就一儿一女,都是一手教出来的,偏生得楚英就像是来要债的,前辈子欠的孽债。
胡映容一声长叹,仿佛是习惯了,仍是心不跳气不喘的,搬了小板凳坐在楚羽身边,“看看你哥这德行,以后我跟你爹百年,他该怎么办才好”
“娘。儿孙自有儿孙福。”楚羽回头看她,“谁能管得谁一辈子呢你还是跟我说说爹到底怎么回事吧好端端的怎么去了良州呢”
胡映容瞪了楚英一眼,楚英耷拉着脑袋跪在院子里,不敢吭声。所以他是皮痒,打服就好。
轻叹一声,胡映容这才娓娓道来,“这事说也奇怪,良州那么大的地方竟然没有仵作,去睦州去林州都借过仵作,可那些仵作都没敢去。听说良州有块好地方,但没人敢进去,偏偏这里头有个无明县,最近出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楚羽问。
胡映容想了想,“好像是这无明县里有人死了。但是又活过来了,此后好多人接二连三的死了又活。”
楚英搭话,“牛头不对马嘴,人死了怎么可能又活还一个接一个的死了又活,你以为是戏台上呢来一出牡丹亭”
“你给我闭嘴”胡映容厉喝,“老实跪着”
楚英撇撇嘴,“自己扯淡,还不让人插嘴。爹分明就是觉得你太凶悍,所以跑出去给人当上门女婿,找个温柔的娘子”
“你是不是皮糙肉厚嫌娘打得太轻了”楚羽问。
楚英一怔,“死丫头,我是你哥,连你都欺负我你想造反吗”
胡映容鸡毛掸子一捏,“到底谁想造反”
刹那。楚英如同斗败的公鸡,“我我我我,娘,是我是我要造反,我错了”
“再胡咧咧,我就揍死你。”胡映容气不打一处来,这不成器的东西。
楚羽道,“娘你别生气,继续说吧”
胡映容重新落座,这才继续道,“良州来人的时候,你爹原本是不答应的,但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后来又答应了。我好言相劝哈被他倒骂了一通。说我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我是不懂,可他也不解释,我哪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临走之前,我看到他提着东西去了一趟狐老道的坟前,也不知叨叨了什么东西。回来的时候又喝了酒大醉一场,第二天还是借着酒劲儿走的。”
说到这儿,胡映容面露难色,“我跟着他夫妻多年,还从来没见过他这般为难的时候。你也知道,你爹什么事都窝在心里,但他绝对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走后第三天他就走了,说好的半月就回来,可这都二十天了,他还没回来。”
楚羽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爹从不会食言。”
“你爹言出必践,他说半个月就一定不会超过半个月,除非真的遇见了什么事没办法回来。”胡映容面色凝重的望着楚羽,“你有什么办法吗”
“太守那头都没有吭声吗”楚羽问。
“那头只说是派人去打听一下,毕竟这次走丢的可不止你爹一个。”胡映容道,“连带着几个仵作副手还有一些随行护送之人都失踪了,一个都没回来。”
楚羽不解,“一个都没回来,这良州的太守未免太不尽职了,竟也不来通禀一声。”
“谁知道呢估计都瞒着。”胡映容道,“我怀疑良州肯定丢了不少人,否则怎么会来借仵作让仵作去验活死人,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娘你别担心,我托人查一查。”楚羽凝眉望着霍庭燎。“我现在就回霍家,然后准备点东西去一趟太守府。”
胡映容忙道,“我同你一道去。”
“好”楚羽道,“到时候我让人来接你,你先别着急。”
“快去”胡映容哪能不着急呢
夫妻数十载,突然间丢了一个,魂儿都乱了。
眼见着楚羽离开,楚英当即起身,“那我也去帮忙”
“你给我跪着”胡映容还不知道他,“越帮越忙不许起来”语罢,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楚英揉着眉心,都是自己的骨血,一个就宝贝得不行,一个就糟践得不行。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捡来的,那么不被待见。
回到了霍家,楚羽握紧霍庭燎的手,“我”
“东西我来准备。”霍庭燎道,“你只管把心放宽就是,霍家别的没有,钱财倒是散之不尽。”他牵着她的手,走过长长的回廊,“你却歇一会,哪怕是躺一躺都好,等我准备好了我再叫你。”
“我睡不着。”楚羽哪里还有心思睡觉。
“睡不着也得躺着,哪怕闭着眼睛眼神也行。”他将她打横抱起,直接送入了房间。于她眉心轻轻一吻,音色温软。“闭上眼睛,我去准备。林太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比你更清楚。”
楚羽抿唇,“那你一定要叫我。”
“你都答应你娘了,我岂能不叫上你。”他为她掖好被角,“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很快就好。”
gu903();她颔首,他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