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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满园春 SISIMO 2346 字 2023-10-03

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道:“你说得不错。”这些贫家子和书院的其他学子并不同,那些学子哪怕一年无法科举及第,可以来年再考,甚至实在无法,大不了归家去,一样娶妻生子过完一生,能有钱来书院读书的家庭,基本上是不可能科举之路走不通就过不下去的。

这些贫家子不同,是以陆质才认同宁博容的说法,便是他们无法考上明经科,算学等其他科目也未必不可,哪怕只是做个皂衣小吏,却也比现在要好上无数倍去。

“这便是因材施教。”宁博容略得意地道。

陆质不禁哑然失笑,“那些强身健体的科目呢”

“唔,那不是万一发生点什么事,他们还能保护书院么”宁博容清了清喉咙道。

她是绝不会承认因为自己练武的缘故,看到那些个强身健体的简单法门,不弄出去实在是不爽快。

粗陋的养气健身之法,宁博容并不担心什么,便是唐时也有一些豪侠,确实有过练气法门和诸如刀枪棍棒的武学之道,只是大多粗浅极了,最受欢迎的还是击剑之术,唐时也曾好武成风,便是不会武术之人,也喜在腰侧别一刀剑以做装饰。

大梁之后,武学之道虽然式微,却也不至于一点粗浅的本事都引人惊疑。

不过,现在的宁博容是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的这么一点儿小心思,未来却帮了万里书院大忙。

“看,便是这个了。”

正是朝食时间,学子们在食厅呢,这堂间里自然没人,宁博容看向挂在黑板旁的东西,这是她特地吩咐陆质让木匠师傅打的,只是需要些工艺,今日才交过来。

整个儿挂板都是木质的,分为一个个小框,整整齐齐地插着两指宽一指长的小木条,这年头可没有一星期的说法,所以宁博容把一月分为三旬,上旬中旬和下旬,这个挂板,就是一个颇新潮的木质课表,十天一轮,这上面排的就是八天的课,她定下的规矩是每十天休息两天,照陆质来说,这也太松范了。

没错,这年代的学子们,基本上是没有假期的,请假归家是可以的,但要向夫子打请假条,这读书便是日复一日地读,到了春假与秋假的时候,才算是假期。

春假是让学子们都回家过年,至于秋假,有个别称叫科举假,因临近科举,学子们便早早开始收拾行囊备考去了,每年科举都在初秋,是以叫秋假,别说是书院,便是一般的私塾家学,也有春假秋假一说,但他们并非都为科举,而是春种秋播,农家子自要回去帮忙的。

是以,这木质课表上,排的就是八天的课程,一个个一模一样大小的小木条是可以抽插更换的,浅色的木条上,是陆质亲手写的科目,正如宁博容先前所知道的,陆质的一笔字那是相当漂亮的。

从早课晨读开始,到朝食后的第一节课经义,之后的文史、时务策,再到礼学、算学、律学、书学、画学,甚至每旬都有两节围棋课,更有一节琴课,礼、乐、射、御,君子六艺竟是一样不少,最特别的是课表上还有劳动课,没错,就写的劳动二字,还有在其他学院绝不可能存在的武课

当然,为了适应如今的大环境,这张课表上还是以文史经义为主,毕竟科举的主要科目还是儒家经典和史书,时务策的科目其实说穿了就是作文课,不过,这年代的作文更像是论文,一开始写出来的必然蹩脚,但是宁博容觉得,不管是什么,多练总是会有效果的。

而就这张课表而言,遵循的是标准的四十五分钟一节课,朝食时间是辰时六刻,在早课之后,即八点半的样子,之后便是巳时一刻开始第一节课,换算一下就是九点一刻,到十点第一节课下课之后,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连上七节课之后,刚好是下午申时二刻,也就是三点半,这就到了哺食的时间了,哺食之后,尚有两节晚课,这两节晚课,多安排的是时务策和书学,一直到接近六点,他们才算是下课。

这还是用的夏时令的课表,宁博容是准备到农历十月初就换成冬时令,削掉最后一节课,毕竟冬天早早就天黑了,最后一节课到那么晚天都黑了,并不适宜。

现在他们最大的问题是,一旬八天,一天八到九节课,这是要累死陆质的节奏啊

幸好宁博容早就在崔氏那里撒过娇让她派人打听过了,然后光明正大地用黑板这一教学利器去和宁盛做交换条件,宁盛既答应了她,自然反悔不得,有宁盛和万里书院的名声在,到云州找那几个教书先生就相当简单了,毕竟乡间的教书先生本就清贫。

宁博容要求的先生十分简单,年轻,不顽固,有所精通。

例如第二天就来报道的苏夫子,便精通算学,另有敖家村的敖夫子,写得一手好字不说,听闻围棋水准相当不错。

不要求有科举功名,也不要求有多高的经义水准文史水平,因都不是什么“才子”,这夫子找的相当顺利不说,还几乎没有恃才傲物之辈。

这一张玲琅满目的课表旁边,还挂着另一个和这个木质挂板相似的挂板,这上面,却写的是这二十四个学子的名字,四人一组,上书:今日扫洒。

宁博容并不想弄得好似真的让他们毫无付出就前来念书,早就说好是让他们做一些杂事抵了学费的,若是言而无信,反倒会让那些未能入学的愈加不平,所以,这杂事也是要做,除了一旬规定的劳动课之外,他们尚要负责书院的扫洒,晨起就要早半个时辰。

但一天四人,说来要六天才轮到一次,其实并不耽误什么,又有三天一次的劳动课,外人却也没有质询的余地了。

“这样一弄,总觉得不是玩笑呢。”陆质叹气。

宁博容骄傲地说:“本就不是玩笑啊”

陆质看了这个不过七岁的小姑娘一眼,“原就道无规矩不成方圆,你这规矩,却比书院更重一些。”

规矩,不仅仅是一些严厉的惩罚,陆质在见到宁博容给他的草稿之前,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严格的规矩,将学习完全套入了框子里去,与这课表一比,便是以规矩最严著称的麓山书院,也不过如此了。

陆质,就是麓山书院出身的学子。

麓山书院教养极严,书院正中博征堂中供着的,便是一把陈旧的戒尺。

但就算是麓山书院,学子们也不可能一天有这么多的课程,几乎是起早贪黑的程度,更不可能将他们全然塞到这样的框子里去,便是夫子讲学,今日讲论语,到学得差不多了,来日可能就会讲孝经,却从不会像这份课表分得这样细。

如今书院颇有一种进书院便是为了科举的意思,要学棋,学画,学琴,却完全是个人爱好的问题了,书院是不会教你的,君子六艺也渐渐为人遗忘。

是以陆质看到这份课表的时候,亦是身躯一震。

“这些科目你是如何想出来的”

宁博容故意露出几分诧异,“这需要想吗我从藏书楼中看来的,这人应当学习什么文史经义不用说,便是算学书学这些,科举亦有旁科,又有古书道:君子当习六艺,五礼、六乐、五射、五御、六书、九数,难道不是吗”

陆质默默无言,心道,也只有你这般思维不被外物影响束缚的孩子,方能想到此点吧,如今的学院不过为了科举罢了。

虽嘴上不说,却对这个半大的丫头片子生出几分叹服之心,若说开始他只是想看看宁博容究竟想做什么,又见黑板粉笔类确实别出心裁,连这些贫寒子的住处都颇具独特风格,现在,他却是认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