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准了脉的邵元松十分开心,马上就吩咐人准备起来,第二天就带着人出了门,年若意外于对方的雷厉风行,但秉着作为妻子应当顺从的原则,便也没有多问,甚至不知道对方要带她去哪里。
从东边的城门出来的时候,年若以为他要带自己去正觉寺,但马车却在半路停下,邵元松撩开车帘下车,伸手扶了年若下来,让车夫在路边等着,自己则带着年若同骑一匹马,往旁边的山林而去。
这里其实只是山林茂密,并无特殊景致,因此,除了路过的行人和猎人很少有人来。
年若的神情渐渐恍惚起来,邵元松见状,心中一喜,加快速度到了一处溪水旁,下马扶了人下来,灿烂的笑道,“还记得这里么?我们遇到的地方。”
“能求娶到你的时候,我真是满心忐忑。”邵元松说起当年的心情,“只以为自己走了狗屎运,但后来你告诉我,你是真心实意的想嫁我……”那时他真的非常非常高兴,自己区区一个商户之子,能获得官家小姐的青睐……
“是啊……那时是真心的。”年若淡淡的道。
重游故地,年若似乎也有了谈性,“我只告诉过你,我庆幸嫁你,却从未说过是何原因……”
邵元松听出她语气有些不对,但又不知道原因,只能忐忑的等着她说完……
年若看着邵元松不安的样子,目光里透露出一丝软意,又被紧跟着的悲哀淹没,重新来到这里,对她的情绪还是有不小的影响,看来,她的修炼还不到家。
“你只知道你是怎么救得我,却不知道我之前经历过什么……”
“经历过什么?”邵元松脸色微变,“从未听你提起过……”
是啊,她怎么会提起?那些不堪的过往在遇到他之后全都成了过去,她不想让他知道家中的龌龊,也不想记起那些无能为力,只想着终于摆脱了周氏的压迫,可以期待未来美好的人生……
不过现在……年若淡淡的笑笑,已经无所谓了。
年若随意找了棵大树,靠着坐下来,邵元松见状急忙从马上那了垫子过来。
年若顿了顿,到底没拒绝他的好意,然后道,“我从没说过我在年府的生活吧……”
“周氏和年茜非常讨厌我,讨厌到什么程度呢?”年若笑了笑,“讨厌到从来不会给我痛快,只用钝刀子磨,一定要看我受尽折磨才开心,以至于我出嫁后,年茜还不放过我……顾氏,还有上次的小衣,你都见识过了……”
上辈子邵元松虽然知道周氏和年茜不喜欢她,但却不知道她受过多大的委屈,因为她从来未曾抱怨,带给他的永远都是笑脸和对未来的憧憬期待……
“水水……”邵元松觉得难过。
“当年父亲说把我许配给呈扬表哥的时候,我很开心,因为我觉得终于可以离开年府了。但当年茜对我越来越差,然后说出我配不上表哥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件事情怕要不成了,而年茜那么喜欢贺程扬,退婚的原因肯定会是我……”
“所以,当周氏让我送佛经去正觉寺开光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要来了,毕竟婚期已经开始临近,而年茜对贺呈扬的爱慕毫不掩饰。”年若自嘲道,“周氏在我面前甚至都懒得遮掩,因为对于她来说,我弱小到甚至不需要她多费心神,或者说她更享受看我明知是火坑还不得不跳的痛苦挣扎吧……”
她也曾对生母谢氏的逆来顺受恨铁不成钢,但当所有的反抗都成为变本加厉的伤害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天真,更何况谢氏还有她这样一个软肋,等她长大了,谢氏又反过来也成了她的软肋,然后她就和谢氏一样学会了隐忍和顺从……
“我没有任何可以反抗的理由和资本,所以辗转反侧,忐忑不安一晚后,我还是按对方的要求登上马车,然后在那里失控……”年若望着山林的另一个方向,当年的事情愈发清晰起来……
当突然间发疯的马带着她冲入林中,车夫干脆利落的跳马时,她等待的另一只靴子终于落地。而它敲出的声响将会把她拉入绝望的境地。
因为预想过这样的可能,所以她的准备还算充分,晚上翻箱倒柜的找了件不透气的皮衣密密缝了,在车夫赶车的间隙一直偷偷吹气做成简易气囊,在车夫跳车后不久,马车冲入林中一段,稍稍减速后她便咬牙跳了下来。
应该庆幸她上辈子体育还可以,这具身体的运动神经线不说,至少她知道该怎么跳车,应该注意什么,然后在简易气囊的缓冲保护下安全落地……
她只能靠着周氏漏算的这一丁点细节为自己争得一丝生机。
然而,也只是一丝而已,在这个时代几乎没有出过门的她在树林中根本不辨方向,不敢往出走,也不敢往里走,因为她不知道陷阱到底在哪里等着她,彷徨间听到了几个男人的声音,猥/琐粗俗,几乎可以想象是怎样不堪的人,那是周氏为她准备的……
意识到对方开始找她,她再无法维持谨慎,慌不择路的开始奔逃。然而对方却不止一人,发现她后开心的追上来,甚至还充满闲情逸致的逗弄,不堪入耳的下流话让她满心惶恐,绝境中爆发出巨大的潜能,在林中逃了很久……
后面的男人们也意外于她的体力之好,后来渐渐失去耐心,全力追了上来……
将近一个时辰,她的体力达到极限,踉跄着往前走,身后的危机越来越近,满心的绝望几乎要将她淹没……
邵元松就是在这个时候,犹如天神一般出现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