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小山端详一阵,确定自己没法背着云出岫在水流冲击下攀援峭壁,便无奈地摇摇头,一边解开背上兽筋将云出岫放下来,一边说道:“这里似乎很安全;天晚了,与其在外提心吊胆,不如留在此地暂歇一夜,明早再想办法泅渡水潭离去。”
“你决定吧。”
云出岫幽幽回答。
从午前开始到现在不过三个时辰,大军被围、地底突变、木山殒命、夺路奔逃等一桩事接着一桩事发生,压得人喘不过气,直到此时才算告一段落。只是刚一安定,诸般愁绪便一起涌上云出岫心头,她从关小山背上下来,摸索着到岩壁边上,也不管下面是否有溪水,便身子一滑,无力地顺着岩壁坐下去。
关小山重新取出火石、蜡烛,点燃后手托着向洞内走,一边走一边仔细打量。三人置身所在的沟壑时宽时窄,宽处有三五丈,像是大洞穴,窄处也有七八尺,溪流只有两三尺宽。两边剩下的地方大多比较干燥。在距离出口近二十丈的位置,他选了一个比较宽敞干燥的罅隙当作宿营地,回身喊道:“云小姐子管兄到这里来歇息吧。。。。。。”
“哦,知道了。”
张子管不经意地回应了一声,只是人却没过来,云出岫没有出声,人也没过来。
关小山有些诧异,托着烛火跑过去一看,这才注意到云出岫委靡在地,精神十分消沉低落;张子管却趴在洞口张望,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想趁天明泅渡水潭打探四周情形。便开口阻止道:“子管兄不要出去,也不要在洞口滞留,若被凶物嗅到气味,今晚不一定能安生。”
“啊是吗。。。。。。”
张子管一惊,急忙缩回身子,讪讪进洞去了。
关小山俯身下去,双手探出将云出岫拦腰抱起,一边向洞里走,一边柔声安慰:“别在意,不幸很快就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曾经有人对我说过和这差不多的话,那个人叫关小山,是凶灵一方的奸细。。。。。。”
云出岫突然开口了,一开口就把关小山吓得一惊,暗自责怪自己粗心大意。她却没有在意,继续絮叨道:“。。。。。。当时正值我在大河源大败,那是我受到的第一次挫折,败得比这次还惨。他也是这样抱着我,说这些话安慰我;听他说的时候,我很想一死了之。他是奸细,明着安慰,实则是嘲笑,我很清楚这一点。陆秀昆仑城和凶灵一方争斗了数千年,胜胜败败乃是常事,最惨的时候,昆仑城中心城区一度被攻破,好几批神界援军陨落覆灭,与之相比,大河原之败还是这次算不上什么,修士死伤也算不得什么,不管是我爹娘,还是我,还是木统领,战败受死最为正常,不值得可惜叹息。但是,我可以战败受死,却不能任由对手戏弄侮辱。所以,我最终没有寻死,忍下侮辱,任由他背回东垒。我想好了,我一定要揭穿他的面目,将计就计挫败凶灵大军,洗刷大河源兵败之耻的同时,将他给我的侮辱加倍还回去。。。。。。”
云出岫越说越激动,声调不由得高起来,又尖又利。关小山听在耳中,暗自大叫冤枉之余,心中生出许多无奈。“这个小姑娘哪怕贵为大军统帅,也还没真正入世,人情世故懂得的不多,完全活在自己臆想的世界里。”
说话之间,两人到了选定的住宿之处,关小山找了块平坦之地,打算抱着云出岫坐下;她却一挣,从关小山怀里挣出来,伸手整了整衣裾,然后依靠岩壁坐下。
关小山默默在她身边尺许处坐下,一口吹灭烛火,将蜡烛收了起来。
在黑暗中歇了一会儿,云出岫轻嘘一声,口气突然轻松起来,说道:“幸好这次受挫后是你在身边,若是那个关小山,我真不知自己能不能忍受下去。”
关小山闻言又是好笑,又是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脆闭口不言。
“张子管木统领原是我爷爷的护身神将,他此番战殁,不仅统领府没了大统领,我爷爷也没了护身神将。如果我们能安然回去,我想推荐你做我爷爷的护身神将。你以为如何”
云出岫话音一转,突然说起正事来了。
“啊”
张子管又惊又喜,惊呼一声后就呆住了,过来片刻才答道:“承蒙小姐赏识推荐,子管感激不尽,只是,子管等级低微,大长老未必看得上。”
云无涯是临尘阁大长老,成为他的护身神将就有可能接任统领府大统领,这是所有真武者梦寐以求、最为实惠的职位,由不得张子管不心动。他对云出岫没有非分之想,希望成为她的护身神将只是为了身份的尊荣,与云出岫护身神将这个身份相比,云无涯的护身神将无疑更尊贵更有权势。
云出岫徐徐说道:“张子管,你是真武研修院出类拔萃之士,不用妄自菲薄。放心吧我爷爷一定会接受我的推荐。”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张子管连声答谢,连说几声后,他意识到有些不妥,便急忙改口道:“小姐。子管原本想终生追随小姐左右,若是去了大长老身边,那小姐身边。。。。。。”
“你放心,我已经有了新的聘用人选。”
云出岫适意的回答,然后转向关小山,说道:“陆秀我想在成神时聘用你为护身神将,你愿意吗”
“嗯。”
关小山低低嗯了一声,蓄谋已久、梦寐以求的目标乍然实现,却没带来太多惊喜,他的反应非常平淡,好像从街头走到街尾,完成了一段平平常常的行程一般。
“你。。。。。。是不是想当我爷爷的。。。。。。”云出岫也被他平淡的反应弄得疑神疑鬼了,忍不住开口询问。
“不我想和你在一起,只要你愿意。”关小山重重地说,故意没说“当护身神将”,只说“想和你在一起”。
“你愿意就好”
云出岫没有听出话中隐含之意,欣慰地道了声好,又吩咐道:“好累我们休息吧,明天早点起来寻路回去。”
另外两人应了一声,各自凝神闭目,打坐运功,一夜再无他话。
第二天凌晨,关小山早早睁眼起身,听到身边传来响动,他知道云出岫和张子管也醒了,便说道:“你们在这儿呆着,我先去砍两棵树弄过来。外面水潭根底不知,不定会有什么水族凶物,贸然泅渡不安全。”
“你自己小心。”云出岫叮嘱了一句。
关小山在黑暗中点点头,拎了钢刀摸索着往洞口走。在洞口打量一阵,觉得左边的峭壁稍微平缓一些,便连吸两口气,蓄了蓄势,然后猛然斜冲出去,斜斜踩上左边峭壁,不等身子下坠,双脚急速点动,借着前冲之势在峭壁上奔走。
峭壁很宽,水潭也很宽。
关小山双脚连动,冲出七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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