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鄯州都督,在开元元年不费一兵一卒就让唐朝皇帝大手一挥,慷了数千万人民之慨,从而取得了黄河九曲之地作为公主所谓的汤沐邑。
从此,肥沃的黄河九曲之地就成了吐蕃的粮仓和牧场,数十万的如狼似虎之士,一边吃着那片土地和被遗弃唐民辛苦的产出,一边用锋利的战刀切割着汉民族的血肉。开元二年,也就是刚刚吞下九曲之地的第二年,吐蕃就迫不及待地发兵十多万进攻大唐
此刻,赞普正在等着大臣们给他上报去年的收成情况,这是吐蕃实现征服四方伟大目标的基础。按说,这方面情况早该呈报上来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至今依然没有结果。
“末洛桑,不是让你提前派人告诉朗丹增赶来面见吗怎么直到现在依然不见他人影。”
赞普的怒气越来越盛。
末洛桑的眼睛闪过一丝喜色,不慌不忙道:“赞普有所不知,朗氏去年就已经前往河曲之地查实收成了。臣已派人前往告知他尽快回来,恐怕这时他已经在半途中。”
一丝不悦出现在了赞普的脸上,什么查实收成,那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全逻些城的人都知道,他朗氏这十数年来,在河曲之地不知道疯狂地强取豪夺了多少土地。去年的旱灾,让他损失惨重,不止是他,连国仓都受到了影响。
在失收的预期下,赞普才被迫提前攻击了大唐,希望可以掠夺到足够的粮食牛羊,好越过难熬的冬天。刚刚结束的为期半年对大唐的掠夺,所获甚丰,掳掠到的青壮和女子就有近万人,牛羊粮食无数。瓜州更是被攻破,全城几乎被夷为平地,老弱尽屠。
“那还有谁可以告诉我,我们去年的粮食产量究竟是多少”
赞普努力地克制着他的怒火。
还是末洛桑站了出来,他脸无表情地瞥了一眼对面将脑袋埋得几可进入胸膛的郎次仁。
“据臣估计,恐怕最多只有前年的七成而已。”
“什么失收三成”
赞普忍不住叫出声,如此巨大的失收,那就意味着今年的目标就无法完成。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没有足够的军粮,他是无法出兵的。去年已经打草惊蛇,大唐早已有了准备,接下来的大战都必须耗费时日地拼实力。
赞普的怒气只要再加一把火就可以点燃。末洛桑见到机会来了,说道:“刚刚结束的这个冬天,仅是逻些城就有数百人饿死,流浪入城的牧民不计其数,很多还是军户。许多牧奴还借机闹事,不过幸运的是,末次仁已经将他们杀掉了。”
终于,赞普暴怒了。他需要士兵来为他卖命,而眼下,那些士兵的家属竟然遭遇了如此灾难,万一引起兵变后果将不堪设想。
末洛桑胸有成竹地继续对末氏发动攻击:“据臣所知,有人借着粮食失收,大肆囤积了粮食牛羊,负责税收的大臣不管实际情况,只知道收刮,有的地方甚至税赋都已经到了五年之后,导致了许多人无粮过冬,饿死城内。有人甚至推波助澜,籍此机会大量圈蓄私奴,从而导致了祸患。臣怀疑,某些人居心叵测”
“到底怎么回事”
赞普及时地打断了滔滔不绝的末洛桑,一边咆哮着一边看向了郎次仁。
事已至此,郎次仁见无法再隐瞒。干脆就战战栗栗地跪下来,哭丧着脸道:“臣无能,臣贪心,请赞普责罚。”
赞普随手抓起一串大佛珠就砸向郎次仁,沉重的琉璃珠子砸在了末次仁的额头上,头破血流。
“说,什么贪心究竟怎么回事”
赞普发泄之后,怒气似乎消了点。
郎次仁被砸,不惊反却松了一口气,赞普已经接受了他的解释,将此次事件定性为贪污。沉默隐隐不发的赞普才是最可怕的,赞普发怒的时候,往往也是最安全的时候。
末洛桑失望地闭上了欲添油加醋的嘴巴。赞普的这个似重实轻的惩罚实在是他所没有预料到的,这明显是在偏袒着朗氏,自己都用“居心叵测”来提醒赞普了,可是,赞普却好像故意地忽视了。
已经三年了,末氏与朗氏的大相位之争,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表面上,郎氏占据了优势,郎氏家族的两人都担任着要职。可是,赞普明知道他们的矛盾,却是迟迟不决定大相之位的人选。
其实,赞普岂能不知他们之间的龌龊,只不过,赞普认为他们都没有大相所应该具备的才能,而且,朗氏和末氏两家贵族的势力不容忽视,让他们互相狗咬狗也是他高明的手段之一。平衡,永远是当权者玩弄的手段之一,只要不是原则问题,赞普压根就没打算严厉处理朗氏。
知道已无大碍的郎次仁大呼侥幸,死对头末洛桑居然想把他往死里打,污蔑他想蓄奴胁主,这可是抄家灭族的罪名。
“赞普容禀。郎次仁利欲熏心在前,辜负赞普的期望,处理事情不当在后,愧对列祖列宗。请辞去本职,以赎罪过。”
郎次仁以退为进试探着赞普的态度。他心里明白,什么收刮民膏民脂,为政不仁都不是问题,赞普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他的统治基础就是建立在这些无恶不作的奴隶主身上的。赞普有“善意”一砸,他也要默契投桃报李,让赞普有阶梯可下。
赞普怒不可竭的样子:“混蛋,你这是在要挟我吗想撒手不干没那么便宜的事情。既然你想赎罪,那么好,今年军粮的缺口,就由你们朗氏补上公主陪嫁的奴隶也一应由你朗氏负责。”
对于朗氏来说,数百的奴隶只过是牦牛身上的数根毫毛而已,捐献军粮的数量虽然不少,可也总比丢掉性命要好,财物奴隶的损失以后还可以补偿回来。
一场闹剧在赞普充当葫芦僧下,就这样不了了之。
解决了军粮问题,赞普将话题转向与突骑施联盟之事上。刚刚与苏禄汗缔结的同盟依然让赞普觉得不够不放心,他们的同盟,只是建立在脆弱的所谓共同利益之上,必须通过姻亲来加强纽带,将公主遣嫁到突骑施已经是刻不容缓的事情了。
吐蕃与突骑施人的同盟,对吐蕃来说具有非凡的战略意义。安西就处于他们之间,只要双方大军夹击,不愁安西不下,同时,对吐蕃将魔爪伸进河中地区也大有帮助。去年邀请突骑施人会猎安西城,目的不在攻克一座半座城池,关键是试探各方的态度。
“公主什么时候可以成行”赞普看着末洛桑。
“这,这个,可敦和公主让老臣为难了。”末洛桑一脸的苦相。
“嗯”赞普提高了声调。
末洛桑只好硬着头皮道:“公主嫌弃那个苏禄汗太老了,可敦也说,公主才十三,不宜远嫁。”
“荒唐糊涂这仅仅只是婚姻吗不这已经关系到了我吐蕃的未来,我们所有人的命运都与她息息相关。”赞普怒喝道。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从父母之命。什么时候轮到她来说三道四,挑挑拣拣的当年我迎娶金城公主的时候,也不过才八岁,还不是听从了祖母之命她小小年纪,吃穿无忧,这一切难道是天掉下来的我赤德赞祖没有这样只顾自己不顾家国的儿女。总之,我不管,冬天之前,必须给我送到碎叶城去。”
“臣遵命。”末洛桑应命。
gu903();“在夏天到来之前,我们还得从大唐那里夺取一部份粮食,不然,今年牧民的粮食肯定不够。对付大唐这个庞然帝国仅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嗯,还有,此去碎叶城,要借道小勃勒。关于那里最近的情况,你先派人去了解了解,看能否效仿假途伐虢的故事,顺便把它给占了。就算不能,也要察安排好内应,我发过誓一定还会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