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一口将一杯老烧喝下,不管几个大佬,先吃一块菜过咽,不然真辣啊。缓了一口气又说:“其次教育、慈善、赈灾、救死扶伤,用地也是如此,若是修桥铺路,兴办教育,兴修水利,城防军寨,慈善救灾,这些用地,不但国家,就是私人兴办的义举,不论是谁都不能贪得无厌,以地勒索。甚至有些特殊情况,比如泄洪,官员可以强行掘堤,任何百姓不得阻拦,以免得之小失之大。或者还有数种情况,微臣建议于湖南开垦围田,也再三说过必须留下蓄水的深湖区域,以及泄洪的河道。然而一旦人口增加,必然有些豪绅不管他人死活,肆虐围田,上游河水不得泄,造成洪水泛滥成灾。若遇到这种情况,官员应大胆将这些围田强行掘开,还围为湖为河。以及北方的旱情发作,一些豪绅强行占湖占河灌溉,让其他百姓无灌溉用水。也要强行挖开引水渠,还水于民。这是第一例,略给公道价,然后再无商议余地,必须同意。”
几人点头。
若是水利道路,老百姓再贪,那是找死的。
“其次我就说商业性用地,第一部分是国家商业性用地,例如一些国办诸作诸监,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无论是那一人的土地,实际都是陛下的土地,就包括他的人都是陛下的子民。不过沾到商业性用地,就是朝廷办的,还以商议性质为主,以免官吏打着朝廷旗号,胡作非为。何谓公道价,以当地土地交易价为主,国在前,家在后,任何人同样不得对朝廷贪得无厌。”实际宋九还有一条未说。那就是寺院道观的占地,摸不清赵匡胤对宗教的态度,直接略过。
“第三就是私人的商业性用地。微臣先说价值观,在微臣眼中,东水门关是一个聚宝盆,河南略差些,河北最好。那怕就是码头与书院全部设在河洲,河北也不会比河洲差。那么它在微臣眼中价值几何两千多缗钱一亩地,并且还是五十年的经营权,租赁权,不是终身所有权。当然性质还是不同,这些钱是分五十年偿还给朝廷。有一个利息问题,但若是让微臣来购买,五百缗钱一亩也不为高。这就是在微臣眼中它的价值。”
赵普吃了一杯酒,郁闷得要死。最郁闷的是刘温叟还当真了,喃喃道:“看来李里正要五十缗钱一亩真不高啊。”
“刘卿,你且听他说。”
“微臣还说过一件事,潘楼若是设在河中。它还有没有那个生意绝对不会有。那么它那块地皮值多少钱无价但若没有潘楼,在上面种菜,又值几何潘楼成全了那块地价,那块地又成全了潘楼。河北也是如此,放在微臣眼中它是无价之地,黄金之地。但在赵衙内他们眼中,只是普通的商业用地。不过说老实话,二十多缗钱确实太少了。河洲仅是三个项目起来。若是以后陆续所有项目起来,游客会更多,就是普通的商业用地,一亩地价一百缗钱也不算多,况且五十缗钱。当初我对赵衙内说过,若购地趁早,莫要嫌二十缗钱贵。那时候白玉桥边的地才二十缗钱一亩,其他地顶多十几缗钱一亩。若出二十缗钱,想买多少有多少。道理又与微臣的琉璃一样,当初我推出二十件琉璃工艺品。我只售二十到五十缗钱,结果被炒成一千多缗钱一件。买者居然认为不贵,但今年出一百缗钱,他们会不会买一个往前推,琉璃从贵变贱,一个往后推,河北地从贱越来越贵,将次序颠倒一下,性质是一样的。赵衙内却不听我言。”
赵普又喝了一口闷酒,不管怎么说这小子确实是好心,这时说的也是本心话,他发作都发作不起来。
赵匡义心中感到很好笑。
“还是有办法,百姓只知道它会贵,不过放在他们手中未必会贵,种麦子一年一亩纯收入不会超过一百文钱。种桑一亩地不会超过五百文钱。种菜一亩地不会超过一缗钱。除非种反季节蔬菜,那也不行,到后年种的人更多,到时候收入还会降下。站在这个角度来看,赵衙内给的也不少。因此李家庄大多数人动心。但管事的没有做好,不能动手打人,那能成吗但动援其他愿意卖的百姓劝他们呢向他们施加压力呢到时候压力不在管事这边,而是在李里正那边。是他阻碍了诸乡亲的好事用工也是如此。我露天式的教育,还有学舍,造福了两河百姓。又给他们承诺,以后带给他们更美好的生活。于是河洲用工,他们只要五十文钱每天的薪水,并且十分勤快。”
“赵衙内未看到前面,只看到中间,于是也只给五十文钱一天的薪酬,还要他们向河洲那么干活,可能吗然后河洲招工,我也要遵守承诺,薪酬给得高,有几个缘故,这是微臣的承诺,有利润能跟上薪酬,而且他们积极性高,多劳累一点,就这么劳累一点的成果甚至足以将他们薪酬收回来。这是一个良性循环的过程。赵衙内那边呢利润跟不上去,薪酬难跟上去。”
“然而事情可以反过来推演。先说建设,河北那边不用平整地,工程量不大,何必吝啬薪酬,我出五十文,河北出六十文七十文,仆役还会有怨言,还会怠工再如以后的用工,有仆役攀比,也能向他们发问,人家累了几年,风里来雨里去,不问霜寒酷热,你们为我累了几年河洲好,你们过去,人家要不要”
“我肯定不会要,招工也是要回报的,为我累碌的百姓还没有全部回报呢,如何用到他们真不行,可以放他们离开,例如此次灾民诸多,只有薪酬能过得去,还招不到仆役隋炀帝妄图以武力镇压百姓,结果杀了一批又起来一批。因此夫子说德,以德为主,以刑为辅,以恩为主,以威为辅,以治为主,以罚为辅,这才是治国的王道,同样也是驭使下人的王道。强行镇压能不出问题吗这是一条洒满黄金的大道,但想要黄金变出来,不用心思能行吗”
“你的意思是赵承宗他们占着黄金大道,经营的却是黄铜,手段更是生铁,导致价值观严重错误,才发生的这些争岐”
“陛下英明,一句话就将微臣那么多话囊括了。”
这都是好听的说法,不好听的说法就是心太黑,太贪。
而且宋九从这些矛盾里隐隐看到赵匡义的身影,只要赵匡义插手,河北休想安生。
主要是经营理念不同,虽齐人的说法可能来自赵普,但在他眼中不可能人人平等的,包括赵承宗他们,以及自己契股内的衙内。
自己契股内衙内问题不严重,他们只有分红权,没有经营权,不能插手进去,不管他们什么想法,不会影响河洲。交了重税,会有许多大臣自发地替它维持。自己“一手遮天”,也不被人利用。会有许多问题,但远不及河北那么严重。
赵普叹了一口气说道:“陛下,臣回去叫赵承宗他们放弃那块地吧。”
“赵相公英明,国家诏令可以更改,根据情况而变动,冬天穿厚衣服,夏天穿薄衣服。但不可以朝三暮四,上午穿裘衣,下午穿裙子,那不是根据时令变化穿衣服,而会让人骂神经病。国家更是如此,唐朝兼并严重,部曲又过得无比凄惨,于是我朝说齐人,给佃农很高的自由权,例如退佃权,例如人身保障权利,例如律法尽量实行公平化。这一条做法很好的,黄巢谋反,天下大乱,其部下九成九就是部曲。公平化了,百姓也就不怨恨。这中间就有田主对地的买卖自由权。无论它对错,发布了就要执行。这就是微臣要说的第三条,私人商业性用地,这是私人,非是朝廷,更非是私人的四海之内土地,可以买卖,谈不好可以劝,可以哄,绝对不可以强势压人,无论对方是出于什么原因,那怕一缗钱的地喊出一千缗的天价。谈不好,劝哄手段也不行,只能放弃,这就是准则不立无所谓,立必行故商鞅变法,立木赏金,言必行,立必行也”
第一百八十九章强上了
“守则兄,这小子的好心,承宗他们不听啊。”赵匡义幸灾乐祸道,又一击掌:“言必行,立必行,好啊,好啊,若是早说出这句,本官那回不会笞你二十下了。”
“二大王,你莫拿他开心,承宗他们只是在闹着玩,关健是此案如何决才是重大。”
“赵相公,若真是黄金大道,那就不是闹着玩,”刘温叟说道。
赵普恨恨地看了他一眼,你这老小子不是那壶不开提那壶吗气不能往刘温叟身上发,他是油盐不进的,于是喝问宋九:“那你为何不经营河北”
“赵相公,人要知足的,因此那天吕知县处理赵衙内煤作坊时,我主动过来指引,我已得河洲,再贪图河北,那是为不知足也。不过赵相公若不相信,微臣可以打一赌,就以李家庄整个六百多亩地,除去一些边角为难外,九成的地我不挑肥拣瘦,一起吃下,与他们签订一个契约,若是十年偿还,我给他们一亩一千缗钱,若是立即支付,我愿意支付他们一亩地一百缗钱,明年春天会将所有钱帛偿还清,再将地契交给我。然后我经营五十年,期间我还是主动交纳各种税务,五十年后无偿献给朝廷,由朝廷拍卖或者直接经营。”
“我支持你。”赵匡义道。
“二弟,他胡闹你也跟着胡闹,若是让他哄抬,整个京城的地价全部起来,后果堪忧。”赵匡胤道。赵普此时气得无语了,郁闷的是他还不知道该不该生宋九的气。最少有一条他也不得不承认,宋九是好心,是儿子那边发生了错误,不能怨宋九。看到承宗还嫩了一点,以后得抽空好好教育。
赵匡胤又说:“宋九,河洲这片天空对你来说,还是小了啊。”
宋九先是一愣。随后脸色巨变,道:“陛下,不小,不小,刚刚好,再大微臣能力有限,就成了妇人挑重担。非得出事不可。”
赵匡胤问刘温叟:“刘卿,如何”
“陛下,不用管他,这小子是驴,哄着不拉抽着拉磨。”
gu903();“陛下,刘中丞。微臣刚喘一口气,你们又想微臣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