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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富贵 午后方晴 2437 字 2023-10-03

赵白言于赵廷美,愿宫车早宴驾,尽心事大王。

宴驾是指皇帝之死。

之所以有这个说法,那是赵匡义在幽州挨了数箭。

但这可能吗

就算卢多逊有胆子诅咒赵匡义早死早投胎,凭什么让赵白代这句话

不要说赵白只是一个中书堂吏,就是他是卢多逊的妻子,卢多逊也不敢让他带这句话。

最搞笑的赵白还供出下面一句,赵廷美听后大乐,樊德明报卢多逊,承旨言正合我意,我也想宫车早宴驾。

难道赵廷美是傻子不成

然而这就成了证据。

赵匡义下诏命翰林学士承旨李昉、学士扈蒙、卫尉卿崔仁冀、膳部郎中知杂事滕中正严查此案,抓到了一个实证,赵廷美送了卢多逊弓箭,这是真的,但宴驾的神马,也太侮辱大家智商了。

继续往下查,赵廷美的亲信阎密恣横不法。同时赵廷美派使求访歌舞妓,王继勋借机怙势取贷,赃污狼籍。有没有宋九不大清楚,但这样一来,赵廷美的名声会越来越臭。

樊德明与赵白不用说了,赵廷美又累派亲信赵怀禄,私召其弟军器库使赵延俊,也同样多次说过愿盼赵匡义早早宴驾之类的话。

何必呢,不如学习秦桧,索性来一个莫须有。

赵廷美又派亲信阎怀忠去钱俶府上求犀玉带,金酒器。钱俶为了自保,广送钱帛。但说赵廷美勒索钱俶,谁能相信赵廷美要那么多钱干嘛,用来谋反不足,用来消费,难道钱不够用吗或者他学赵匡义收买人心,但又收买了谁卢多逊可卢多逊时至今天,得用多少钱帛才能收买下来

又查到赵廷美派阎怀忠送了许多礼物,给赵廷美的岳父潘璘。此潘璘非是潘美父亲潘璘,那个潘璘早死了多少年,这个潘璘是开封人,御前马军都军头。

“证据”搜集齐了,太子太师王溥带着七十四名大臣奏卢多逊及廷美顾望呪诅,大逆不道,宜行诛灭,以正刑章,赵白等请处斩。

于是诏削夺卢多逊官爵,并家属流崖州;廷美勒归私第;赵白、阎密、王继勳、樊德明、赵怀禄、阎怀忠皆斩於都门之外,籍入其家财。

而且最恶搞的是后来,卢多逊家里的祖坟在河内,在他倒台时,忽然天降震雷,林木皆焚。

试问这真是老天下的雷火吗

恶搞了卢多逊家的祖坟还不够,卢多逊到了崖州,在半路上一个山里的客栈休息,店中老妇健谈,就说到京城的事,老妇不知道卢多逊的身份,说她家里以前是东京城,好几代都出任官员,一个儿子在州县里做事,一次卢相公违法处判一个案子,我儿子不同意他做法,于是被诬陷,只好逃到南方。刚到这一年,家里人全死光了,只剩下我一人。卢相欺上罔下,天道昭昭,早迟要得报应,肯定会往南方走这条路,如果我未死就能看到他。

卢多逊未等饭做好,就急忙骑马逃走。

且说宋朝制度,州县各自有审案权,除非大案要案,或者犯人不服,那么上交到朝廷,这个断案是御史台,管中书屁事

让中书插手的案子,那可是得要登天的,老妇儿子判了什么案子,居然让卢多逊插手

就算可能沾到卢多逊利益,卢多逊强行插手,老妇这句话不能算是比卢多逊更有远见的直觉,算是诅咒吧。可京城去海崖千里万里之遥,卢多逊怎么那巧就撞到了老妇,还进了老妇开的客栈

难道卢多逊中了比六合彩机率更低的亿年霉彩吗

然而没多久,这件事就在京城活灵活现的传扬开来。

但还不够,卢多逊去了崖州,随后赵普调了一名牙将去崖州担任知州,他一去崖州,立即向卢多逊求婚,你快点将你漂亮的女儿嫁给老子。

卢多逊会嫁吗

卢多逊没有同意,可这个牙将及同僚的对卢多逊百般凌辱与胁迫。万般无奈之下,为保全女儿性命及一家亲属的安全,卢多逊只得忍辱嫁女。

但宋九缄默。

比起卢多逊的不自觉,沈义伦很自觉,很早时候就多次请病假,不得罪赵普。卢多逊前面一倒,后面沈义伦上表求致仕。

赵普哪里放过他。

在他进谏下,赵匡义以卢多逊包藏逆节,沈伦与之同列,不能觉知,责授工部尚书。主要沈义伦作风清廉,虽在相位上没多大作为,可是一个老好人,平时不得罪人,而且信佛释,多做善事,乡人借他的粟至千斛,年底时沈伦将其借券全部烧毁,这些乡亲可怜,不用他们还了。

于是先造沈义伦的谣,想找缺点岂不是太容易,说沈义伦微寒时老婆又老又丑,后来富贵,将妻子安顿在太康,以田氏为鲁国夫人。

然而那一个男人不好色,这个污点虽让赵普放大,实际未必起多大作用。

于是索性将沈义伦的儿子沈继宗从班薄里剔除了都官侍郎的职位。

自赵普上台时,就开始疯狂的报复,手段残忍之极。

宋九终于站了出来,没有指责赵普,人家连脸都不要了,树不要皮,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说了也等于没说,宋九是看着王溥。就在朝会上直接问:“老太师,看到近来发生的这些事,你满意了没有”

赵普搞卢多逊,还能说卢多逊不知天高地厚,嚣张跋扈。然而沈义伦是老好人啊。赵普不要脸,你老王溥素有清名在外,要不要这张脸皮

第三百六十五章唯快不破

赵普恶整卢多逊时,宋九未说话,不能说卢多逊多恶,为相时也算是一个有作为的宰相,然而他担任宰相多年,甚至担任了近七年首相,所以越来越骄纵,得罪了许多人。

但沈义伦不同,开国元勋,老好人,人缘比较好,而且沈义伦自觉地请求致仕,也不同意,非得要恶搞成一个虚官兵部尚书,然后再想搞臭他的名声,连儿子一个小官也不放过。这做得太过份了。

有的大臣眼中闪过一丝怨怼。

还有一个背景,这几年虽然战事多,但在赵匡义带领下,时政不算太糟,然而远不能与宋九为参知政事时相比,或者能说那时不打仗,内库充盈,赋税良好,国家支出又不象现在那么多,所以能轻征薄敛。

然而有人能察觉到不同的,至少那几年宋九起了一个极重要的润滑剂作用,从中书到地方产生了良好互动,整个官场很少有戾气之争,充满了正能量。

但宋九走了后,卢多逊骄狂,赵普狠辣,官场的阳光气氛转眼消失,一个个变得勾心斗角,这让许多埋头苦干不长于朝争的大臣十分地不习惯。

王溥不能说话了。

人家巴结赵普还可以,他不同啊,那是两国四朝宰相,五朝老人,带头做赵普打手,过于谄媚了。

赵匡义忽然说道:“宋卿,你越来越猖獗。”

争可以,那怕这几个月来各种可笑瘪脚的理由。但不能放在台面上。

然而不放在台面上,宋九如何是赵普的对手只有放在台面上。赵普才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