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里显然有着贵客,很快又响起另一道苍老却又不失温婉的女声:“老身病得太久了,容貌憔悴不堪,这才迟迟不敢进宫探望娘娘,还望娘娘见谅。”
陆骁眸色微闪,面不改色地踏进寿康宫,云霏霏及魏行紧跟在后。
雪雁骄傲地抬起下巴,来到静安太后面前,姿态优雅地行了个万福礼:“太后娘娘,雪雁按您的吩咐,将太子殿下带来了。”
静安太后闻言,笑容微敛。
太后虽然已过耳顺之年,却依旧明艳端庄,贵气逼人,淡淡一个眼神扫过来,便让云霏霏打了个寒颤。
感受到太后带着审视的目光,云霏霏不由将头埋得更低,目光紧盯着足尖,从头到尾都不敢直视太后真颜。
陆骁刚上前给静安太后行完礼,静安太后充满笑意的嗓音再次响起:“太子来得正好,你赶紧瞧瞧位置上坐的是何人?”
陆骁尚未踏进寿康宫就听到了襄国公夫人的声音,当然知道位上何谁。
陆骁朝襄国公夫人微微颔首:“平阳郡主一如既往地雍容华贵,还是谢统领的义母,孙儿自是记得。”
云霏霏闻言一愣,这才偷偷地抬头看了一眼。
看到穿着一身诰命服的襄国公夫人,眼圈还有些微红的美人眸微微瞪大。
襄国公夫人笑容温柔地说:“想当年太子殿下跟着放儿习武时,还只是个小豆丁,没想到一转眼已是玉树临风的翩翩美少年。”
哪怕这话不是恭维,太子确实配得上襄国公夫人的形容,太后听了依然很是受用。
静安太后给太子赐座之后,雪雁才上前附在静安太后耳畔,轻声说了几句话。
太后脸上的笑意瞬间淡去。
雪雁退到一旁,幸灾乐祸地看了眼云霏霏。
静安太后捧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这才看向陆骁:“太子可是越来越不象话了,从秋猎回来后,也没来寿康宫给哀家请安,就又带着人出宫,彻夜不归,之前你答应哀家的那些话,莫不是在唬弄哀家?”
陆骁起身拱了拱手:“皇祖母误会孙儿了,昨日孙儿寻到师娘的下落,这才急着出宫。”
皇上大动肝火抄了忠勇侯府,这动静这么大,静安太后想不知道也难。
静安太后一听说襄国公夫妇进宫面圣,立刻就派人去御书房外候着,这才好不容见到了多年未见的闺中密友。
“平阳,哀家怎么没听你提起此事?”静安太后惊喜地看向襄国公夫人。
襄国公夫人起身,朝太后行了个万福礼:“老身还来不及说,太子殿下便来了。”
静安太后虽然从宫人们口中得知忠勇侯的恶行,却不知谢晚究竟是如何找着,一听说是太子寻到的人,立刻追问太子。
陆骁看了襄国公夫人一眼。
襄国公夫人笑了笑,慢慢走向云霏霏。
静安太后瞬间被他们二人勾起了好奇心,笑问:“平阳这是怎么了?你跟太子之间,莫非还有什么哀家不知道的秘密?”
静安太后原以为襄国公夫人,是朝坐陆骁走去,直到看到她牵起云霏霏的手,才发现自己会错了意。
“你……”静安太后眉头微蹙。
襄国公夫人带着云霏霏来到太后面前,意示云霏霏向太后行礼请安后,才缓缓开口:“太后娘娘有所不知,老身也是昨日才知道,晚晚居然在十五年前就为放儿诞下一双儿女,这些年来,他们一直被云家人藏在侯府里,要不是太子殿下细心,老身都不知道我谢家的骨肉还在外头受苦受难。”
静安太后难以置信地看着襄国公夫人,目光在她与云霏霏之间来回扫视。
襄国公夫妇自从失去谢晚之后,行事便越发低调,京城里的那些世家大族,几乎都忘了还有他们这一号的人物存在。
雪雁虽然就大云霏霏三、四岁,但她从小就伺候静安太后,一直都知道京城中有襄国公夫妇这号人物。
她不止一次听太后惋惜谢晚,更曾奉命出宫到襄国公府,代替太后探望两位老人家。
襄国公府对于皇上及太后而言,是怎么样的存在,雪雁可说再清楚不过。
早在襄国公夫人牵上云霏霏的手时,雪雁的双眼便不受控地瞪大,听到云霏霏是谢家的骨肉、谢肆的亲生女儿之后,更是眼前一黑。
“你说她是沈放的亲生女儿?”
得知勾得太子无法自拔的小宫女,居然就是好友的孙女,静安太后虽然不至于失态,语气里的惊讶却是如何也掩不住。
“是。”
襄国公夫人与静安太后是几十年的旧交,两人七、八岁时便相识,哪怕后来一个进了东宫,成了侧妃,一个嫁入谢家,成为将军夫人,也未曾断过联系,就连谢晚失踪,襄国公夫人病重,静安太后也未曾与她疏远。
“昨日太子殿下之所以带着她出宫,就是为了救晚晚,您不知云家究竟有多可恶……”襄国公夫人久病缠身,只是站着说了一会儿话,脸色便苍白得厉害。
静安太后看得心惊胆跳,立刻让人扶她回座。
云霏霏的手一直被襄国公夫人紧紧握在手中,只能跟着她回座,乖乖站在外祖母身边。
静安太后听完来龙去脉,才知道自己当初从探子口中,听到有关于云霏霏的一切,到底有多荒谬。
“可是方才雪雁说……”静安太后目光复杂地看着云霏霏,脸色逐渐铁青起来。
陆骁问:“雪雁姑姑说了什么?”
那些话不太好听,静安太后自然不会说出来,惹得襄国公夫人难过。
陆骁声音冷酷:“皇祖母欲言又止,想必不是什么好话。”
“是不是说孤身边的小宫女从马车下来后,眼睛都哭红了,嘴唇破了,肯定与孤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陆骁说得云淡风轻,云霏霏却是听得心头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