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有屎有尿,就先去解决了吧。咱们这一趟快则两小时,慢就不知道了。我说我不尿急啊。黄婆婆说,听婆婆的话,快去。下边的东西你见到了,吓都吓尿了。
说实在的,我还算是见过不少稀奇古怪鬼魂的人,有些真的很吓人,让我非常害怕,甚至害怕到多年后脑子里回忆起来,也会觉得毛骨悚然,但是吓尿的程度,还是从来不会有的。毕竟我有一对优秀的前列腺。但是既然黄婆婆这么说,我还是默默跑去了厕所,然后使劲憋了些尿出来,接着回到她的身边坐下。
黄婆婆对司徒师傅说,司徒师傅,咱们并非同门,按理说等会儿发生的一切,你是不允许在边上看的。但是事发突然,而且前途未卜,我必须对你破例了。司徒站起身来说,婆婆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行了,如果需要我回避的话,我就在外头的屋子呆着就行了。黄婆婆说,你们道家的法门我所知甚少,但是如果我们此行遇到什么危难,还望你想法子搭救一把。下阴的过程烦请你回避一下,我会在我的手上栓一个铃铛,如果铃铛急促响起,你就进来帮我们一下吧。
司徒点点头,对于别门派的规矩给予了最大的理解。然后他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活着回来,否则我亲自下来抓你虽然我知道是句玩笑话,但是充满了对我的关心。为了不让气氛很悲壮,于是我打趣的说,放心吧,我肯定会回来的,我这么热爱人类。没准以后还写写小说当个冒牌知识分子呢。
司徒转身出了屋子。说是屋子其实连门都没有,阻断两个空间的,只不过是一块布帘子罢了。黄婆婆对着屋外喊了一声,开始挂红我看不到屋外的动静,但是隔着布帘子能看到一些人在外边来回走动的影子。黄婆婆转头问我,准备好了吗我点点头,想要回答,却发现我无法作声。
黄婆婆点了一盘香,是檀香,毕竟是佛家人。接着从她那口原本是用来泡酒的玻璃缸子里,用斗勺倒出来两杯茶。尿黄色,上头还有些粉末星子,闻上去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却又有别于寻常的茶。黄婆婆把茶水放到桌上以后对我说,你把那躺椅抬到我边上来,咱们坐在一起。于是我照做了,接着黄婆婆用绳子把她的左手和我的右手手膀子捆在了一起,然后岸边茶水递了一杯给我。
她对我说,喝下去以后,就倒在躺椅上别动,尽量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听。如果你闭上眼也能看见些什么,不要惊慌,直到你看到我以后,你再动。
我战战兢兢喝下了茶水,然后全身放松,倒在了躺椅上。
、第四章过阴
大约有10分钟的时间,我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别的,但是却忍不住胡思乱想,这种闭上眼睛原本就很没有安全感的时刻,对于我来说,就像是漆黑无灯的山里走夜路,或是即将要打开一扇荒废已久的老屋的木门,我根本无法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我个人来说,并非是畏惧去面对那些未知的东西,而是从一开始就丧失了勇气。我越是希望放松,我就越没办法放松,明明我的手脚都自然下垂,但是脚却因为紧张的关系,忍不住瑟瑟发抖。
很丢脸,这我知道,但是我也不想这样。也许是努力想要让自己静下心来的关系,我深呼吸了几口,然后缓缓出气,这个时候,原本在我边上的黄婆婆突然用她的右手抓住了我的左手,拍打了几下后,黄婆婆用那种一贯苍老的语气对我说,你如果无法安静,就想点别的,例如你嘴巴里,那茶水的味道。
黄婆婆这么一说,我开始下意识的在我嘴里搜索起先前那杯茶的味道来。虽然闻着很香,但是吃到嘴里的时候,却有种黏糊糊的感觉。恶心算不上,顶多有些像芝麻糊的感觉。味道也并非寻常的茶味,而是那种苦中带涩,干干的感觉,这种味道很难用一个具体的词来形容,我只知道,当我越是想要分辨出这个味道的酸甜苦辣咸的时候,我越是发现,这种味道根本就是从我的舌头两侧传来,那么真切明显。
渐渐的我意识变得模糊,闭着眼睛是一片漆黑,但我却看到了很多好像萤火虫在飞舞一样的感觉,但是当我想要把视线集中在某一个亮点上的时候,它却迅速的逃离了,就好像知道我正在看它一般。耳朵里的声音开始变得很浑浊,有点像那种电池没电的收音机的感觉,速度很慢,但却很响亮,我先是察觉到原本漆黑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红色,就好像在夜里闭着眼睛的时候,有人在你跟前点上一盏红色的灯一样,尽管你没有睁眼,却能够透过眼皮感觉到它的光芒。紧接着是一阵烟雾状的红光和黑色相互交替,耳朵里的声音开始变得嘈杂,也越来越多重叠,这些声音当中,有哭有笑,也有凄厉的惨叫,只不过因为语速的放慢,变得低沉,低得我根本分不清男女。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很像是烂醉之后,明明呆在原地一动未动,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半空中按照一定的速度旋转一般。有眩晕感,但却不想吐,紧接着,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光亮也消失了,一个老式摆钟的声音开始渐渐明显,而且越来越真切。我回想起这个滴答滴答的声音,是黄婆婆房间里那个摆钟发出来的,据说是从解放初期就已经有它的存在了,然后一阵脚步声从我左面传来,这一下惊扰,让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我试探着动了动手指,发现手指是能动唤的,然后我感觉到黄婆婆又好像刚才一样,拍了拍我的手背,然后对我说,可以睁眼了。
我心跳加速,因为我从未去过所谓的“阴间”,我睁开眼到底会看见什么是那个身材巨大,穿着官服的阎王老爷,还是那些手里拿着廷杖,长相怪异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我是会看见那些头上有怪异犄角的阎罗小鬼,还是会看到那些正在上刀山下油锅的应当受到罪责的亡魂极其迅速的,我把我从小到大从各种渠道和各种书籍中读来的关于描绘阴间的一切在脑子里闪回了一遍,却始终无法提起睁开眼睛的勇气。直到黄婆婆说,睁眼吧,别害怕。
于是我慢慢睁开眼睛,随着光线灌入眼睛里,周围的情况变得清晰,我却发现,我好端端的瘫坐在黄婆婆家的躺椅上,周围的一切都和我刚才睡下的时候没有改变,那些脚步声,就是黄婆婆的善信们挂红时候走动的声响。我很是纳闷,于是问黄婆婆,怎么回事,是失败了吗怎么我们还在这儿黄婆婆说,已经结束了。一边说,一边擦去自己额头上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