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宣昭的脸色更是难看,林燕染的这话是说给他听呢,她这是在怪他没有为她报仇吗,张口闭口阿卿阿卿,他们的关系好生亲密,连称呼都这么的亲近,如此一想,他的神色更阴沉了几分。
他从来没有说不给她报仇,这次所有动过她的崔家的奴仆,他一个都不会放过,只是现在不是动崔威的时候,所以,才让她暂时忍一忍,而且,自从听说她在广平府里出了事,他便心急如焚,放下乐陵府里的这一大摊子事,不仅派出了手里的暗部,打探她的情况。连他自己都亲自搜寻她,在茫茫雪海里,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寻到了她。
可是,现在林燕染她不仅不感激,反而在身体一恢复好,就提出了离开的要求,她这是要置他穆宣昭于何地,置他堂堂的征北将军的脸面于何地。
“你休想,既然你这条命是我救得,如何安置你就是本将军的权力,你最好乖乖听话。”
手指摩挲着她的下巴,像是满意她下巴柔嫩的触感,不由摸了又摸,最后,在她耳边轻声道:“这次你不要学上次,用你的生命来威胁我,别忘了你的儿子也在我手上。听着,你若是死了,本将军就要他来陪葬,你若是伤了,本将军让他双倍感受。”
林燕染瞪圆了眼睛,心脏砰砰直跳,双腿一软,跌坐在了铺着厚厚狐裘的美人榻上,冰凉的指尖抬起,嘴唇抖了抖,终于没有说出话来。
穆宣昭看着她的惊吓,没有烟火气的笑了笑,转头吩咐铮铮等人:“好好侍候,若是有半点不妥,唯你们是问。”
转而深深地望了林燕染一眼,大踏步地离开了屋子,摔开帘绸,沉声问道:“有什么事情”
扫到了台风尾的王士春,暗道了声晦气,又赶上了将军生气的时候,面上却更是恭谨地将守门护卫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想,穆宣昭听完,不怒反笑:“不错,虽然用的方法蠢了一点,但是还是记得本将军的命令,好好守住了将军府的大门,也算是将功补过了。传令下去,守门的护卫每人赏十两银子。命府里的大夫,给受伤的人好好看看,不要落下了病根,伤得可是脸面,落了疤总归不好。”
王士春惊了惊,小心地动了动耳朵,生怕是他幻听了,直到看到另一个亲卫,惊吓的眼神,才确定了他没有听错,穆将军的确说了要奖赏那些守门的护卫。
他这么来回一看,回话就慢了,穆宣昭挑眉冷冷一声:“怎么,你有意见。”
王士春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忙答话:“属下一定按照将军的吩咐去办,没有意见。”
“下去吧,办完了这事,到书房来。”穆宣昭摆摆手,打发了王士春。17857230
其他的人都看出了穆宣昭此刻心情不虞,都远远的缀在后面,生怕扰了他。走在宽阔的青石板路上,穆宣昭疾步如风,大氅随着他的走动,发出猎猎的声音。
走到了一处院门,闻到一阵阵沁人心脾的冷冽梅香,穆宣昭顿住了脚步,想起了这是他特意命人建造的暖房,里面有他亲手植下的梅树。脚步一转,偏离了书房的方向,径直向着暖房而去。
暖房里的花匠,正在小心地侍弄着这些刚栽好的花树,动作轻柔而用心,连穆宣昭进来的动静都没有听到。
“这枝条已经折了,除了便是,何苦这般费力地缠上。”
原来花匠正在用稻草杆搓成的草绳,小心翼翼地将一枝折断的梅枝绑在树上,但是,因为那条梅枝断裂的太严重,花匠缠起来也很不容易,手臂都托举麻了,才缠了一半。穆宣昭看得费心,不由出声说道。
他这突然的发问,吓了花匠一哆嗦,但即便如此,花匠托着花枝的手仍是稳稳的。
看着花匠行动不便,穆宣昭出声免了他的礼,否则,他再放手,转身行礼,这小半天的努力便是白费了,如此一想,花匠忙开口:“谢过将军了。老奴不恭敬一回了。”
转而又说道:“这株梅树是株古梅了,长了几十年才有了这番光景,很是不容易。这次移植,虽然千小心万般注意,仍然不敢掉以轻心,生怕它不适应这里的水土,再出了差错,那可就太让人心疼了。而且,将军您看,它伤得这枝并不是微不足道的分岔枝条,而是比较重要的主枝,老奴才要用心地给它缠上,梅树本身的生命力很顽强,只要缠上了树枝,用些日子它就能长上,等到了来年春天,伤口就愈合了,如果不知道,连这处伤疤都看不出来了呢。”
花匠说的饶有趣味,穆宣昭不由提起了兴趣,扰到了他的对面,抬手仔细摸了摸受伤的梅枝,微微颔首。
花匠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又见了穆宣昭确实感兴趣,谈兴越发大了起来:“老奴和这些花草树木打了半辈子的交道,最是知道它们的习性。尤其是梅树,前些年里,京城里还兴起了弄梅树盆栽哩。那些官老爷们爱好风雅,偏偏不喜欢像这种高高大大,花儿开得灼灼动人的树木,就好些枝干蟠曲,枝条疏落的样儿。老奴便按照他们的喜好,栽种了些盆栽,故意将枝干弄弯,剪去枝条,弄成了一株株的病梅,倒很受欢迎呢。”
花匠说的这些东西,穆宣昭也是知道的,只是他虽然出身世族,自小受得也是世族教育,但是,在家族倾覆之后,他小小年纪就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除了骨子里的狠辣外,世族的审美之类,早随着一路的风餐露宿,丢了个一干二净。所以,这些故意将梅树弄得无精打采的放在陶盆里的爱好,他并看不上眼,府里也完全没有这些东西。倒是,此时听了这花匠讲述的如何将好好的梅树调弄成这样的过程,引起了他的兴趣。
“哦,听起来倒是有趣,梅树号称傲霜君子,自以风骨著称,没想到也能轻易被剔去傲骨,随意任人摆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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