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小厮,穆宣昭苦笑连连,阿染真是生气了。烈日之下的冰山,看着煊赫,唯一的命运却只能融化成水,而那站在冰山上的凤凰,不就成了落水的鸡了吗
被林燕染如
正文第173大结局二
溽热难熬的暑季终于过去,迎来了天高云淡的秋季。
昨日,一场秋雨之后,天气渐渐凉爽,积香庵后的早桂,繁密的绿叶中,洒满点点金黄的米珠大的桂花。
林燕染穿着一身浅绿色的宽松衣裙,款款走在石子道上,嗅着甜甜的桂花香味,面上也露出了笑。
抽高了一截个子的安谨,小脸绷得紧紧的,严肃而紧张的看着他娘,自从林燕染的腹部显了怀,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小男孩也越来越担心他娘了,这么大的肚子,他娘太辛苦了。
“安谨,娘做桂花糕给你吃怎么样”林燕染揉了揉儿子软软的头发,见这个小男子汉眼中露出向往的神色,温柔一笑。
青禾几人取出小巧的藤篮,采摘桂花,林燕染轻声安慰儿子:“安谨,你也去摘花吧,娘向你保证,一定会没事的。”
安谨歪了歪脑袋,眨巴了下大眼睛,坚定地摇了摇头:“我想和娘在一起。”
“娘的儿子真棒,会保护娘和妹妹了。”林燕染心中微涩,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还是影响到了安谨,这让她对罪魁祸首更恼了一分。
此时,积香庵山门前,一队甲胄分明的信使,和守门的侍卫大声争执些什么,又亮出了手中的信物,终于得以进入庵堂。
“有人来了,紫裳,护着夫人和少爷。”紫衣最先警觉。
林燕染听得动静,拉着儿子的手,站在紫裳、青禾几人后面,她现在有孕在身,一定要保护自己的安全。
“恭喜夫人,恭喜少爷,将军大人获封武安侯,封地八百户。”来人跪在地上,大声报着喜讯。
说完之后,却没有等到意料之中的惊喜声,更没有打赏的声音,他疑惑起来,难道是他声音太低夫人没有听见,不由抬起了头,想着再喊一遍。
林燕染顿了片刻,伸手止了那人,刚才的声音还震得她耳膜疼了,再来一次,桂花都要震落了,她还要吃桂花糕呢。
“紫衣,带他们下去,将他们交给杨大人。”
“夫人,将军不是侯爷还命属下带了东西,就在山下”来人急了,连声分辨,话没说完,就被紫衣领了下去,他不敢和夫人身边的侍女动手,七尺大汉,十分委屈的任小女子赶着走,不断回头,用无助的眼神看着林燕染,看着煞是可怜。
林燕染很是无语,自从她拒了一批又一批信使,穆宣昭派来的人,是越来越奇葩,由一身杀气的百战之将,直接到了现在这种对比鲜明的滑稽之士,明明膀大腰圆,却长着一双无辜的大圆眼。
“武力威慑不行,你以为卖萌就可以啊,呸。”林燕染暗暗啐道。
新任侯爷穆宣昭最近很烦躁,并且将这种不爽明明白白的带在了脸上,这可苦了不得不来回事的一干亲兵,一点点纰漏,都被毫不留情的挑出来,然后对着侯爷一张阴沉如水的俊容,欲哭无泪。
“王统领,你可要想想法子啊,大家伙现在一听到侯爷宣见,腿肚子都转筋。”一个亲兵苦着脸,拉着王士春的袖子,抹着眼睛,他真是冤啊。想想他六剩子,活了小二十年了,挨过饿,受过打,拼过命,杀过人,刀枪剑雨里闯到了现在,不说天不怕地不怕,好歹站出去也是一条好汉。可是,这条好汉,他不识字啊。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字迹,他宁肯再上沙漠,砍鞑子去。为什么侯爷大人要他们识字啊他们是当兵的,不是那些穷酸
王士春揪着这小子的领子,扔了出去,嫌弃的看着他干干的眼眶,装哭都装不像,还来装可怜
“你小子有能耐了啊,有这功夫,回去多描几遍,侯爷可是说了,连着三天,写不出来十个字的,可要扔到西山里操练的。”王士春凉凉的说道。
六剩子头皮一麻,白眼一翻,若是他略懂一点墨水,定会扬天长叹一声:天要亡我可他天生和墨水反冲,此时,只默默在肚子里骂娘。
王士春见这小子蔫了,满意的哼了声,踱开了步。
“王大人,小的们的小命全仰仗您了。”王士春看着自个烟岚色袖子上的大粗手,眉头皱的死紧,抽了抽手腕,发现被抓得太紧,竟然抽不动。而这身袍子乃是娇贵的绸缎所制,更是自家娘子亲手缝制,要是弄坏了这身新衣,他一定揍死这臭小子。
“放手”
“统领大人啊,现在不仅小的们吃不消,您老的日子也不好过吧。是不是侯爷大人分外看不顺眼您总是将奔波劳碌的事情交给您您老已经六天没进过家门了吧。”
王士春眼神犀利的盯着他:“小子,你胆子很大啊。”
六剩子自然听出了其中浓浓的警告,不过,为了不写字,他拼了:“统领,难道你就没看出里面的门道那个去广平送东西的,连人带东西都给扔了出去,看来夫人这次真的气大发了。”
王士春眯了眯眼睛,这小子有点意思,点了下脑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您说,要是夫人气消了,侯爷的脾气还会这么大吗”六剩子凑近,挤眉弄眼的说。
王士惷心说你这不废话吗,这明摆着事儿,谁不知道可让夫人消气,谁能做到
“小的听说统领大人的娘子和夫人相熟。”
王士春眼睛一亮,福至心灵。
望着六剩子滚远的身影,王士春脚步匆匆的回到自家府邸。
穆宣昭还不知道自己被属下抱怨了,他正在客厅里陪着顾先生,慢悠悠的喝茶。
“明人不做暗事,顾先生今日所谓何来,穆某清楚,先生更清楚。”
顾先生朗朗一笑,说:“侯爷是个爽快人。是圣上让老夫过来的。”说着,从衣袖里抽出一本折子,递了过去。
穆宣昭自是认得这是自己上的折子,建元帝已死,新帝初初即位,而刘太后一族,或许是之前受到的压制太狠,骤然大权在握,便有些放纵起来。他不愿与皇帝的亲娘和娘舅起冲突,便上了折子,归还兵权,得几日清闲日子。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要尽快赶到广平,林燕染的态度,让他实在不安。
“圣上的脾性,侯爷再清楚不过了,而且侯爷还是帝师,这折子侯爷请收回吧。”
穆宣昭并不接,面上带笑:“顾先生是个聪明人,懂得也比我这个武将多,自然更清楚疏不间亲的意思。无论圣上如何选择,作为臣子的,断不能做离间天家骨肉的事的。”
顾先生叹了口气,面色一整,肃然道:“圣上比老夫更了解侯爷。临出宫时,圣上特意叮嘱老夫,道若是侯爷执意如此,让老夫不得难为侯爷,一切都听侯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