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啊,他们居然开枪了,居然开枪了”在不长眼的子弹面前,小休斯将他的沉稳老练世故无赖全部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惊慌失措地抓着吊筐边缘,此刻大概懊恼出发之前怎么没在筐底放一块铁板,那样还能抵挡住下方射来的子弹,这会儿两人吊在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完全成了对方枪械的活靶子。
枪声打破了宁静,也唤醒了隐藏在这沙漠中的一切。刺眼的探照灯光柱拔地而起,迅速在夜幕中锁定这飘然而至的不速之客时,林恩的倦怠、迷糊、恍惚早已一扫而空,他惊讶地看着从前方不远处射来的光柱。刚开始只有一根,紧接着又出现了第二、三根,看着这些在夜幕下无比醒目的光照,他狠狠拍了自己的脑袋:真笨,早怎么没有想到这点
大多数时候,作战行动需要避免打草惊蛇,但有时候恰好相反。想要找到对方隐秘基地的位置,林恩完全可以雇佣不知情者在夜间驾驶飞行器制造声响,从而吸引对方隐秘基地周边的探照灯甚至防御火力。在相对平坦开阔的沙漠地带,从好几十公里外就能够发现这些光柱所在位置,从而判断出试验基地的准确方位,便不必担上损兵折将的风险,更不用像现在这样亲自出马。
现在领悟已经太晚了,几盏大功率探照灯已经将林恩他们的热气球照的无所遁形,恐怕不知有多少高射炮正迅速调转炮口,只待上级一声令下就将这冒然抵近的热气球击落。迎着刺眼的光柱,林恩压根看不清前方基地的状况,只能大致估测目前自己的离地距离应该不超过200米,别说是机关炮弹,就连子弹也躲不过。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小休斯终于做出了与他年龄、经历相符的行为,他掏出一块白手绢,趴在吊筐边缘拼命挥手喊叫,嘴里说着“别开火,我是平民”。
到了这个时候,林恩反而冷静下来,这不正是自己一直都有考虑的状况吗既然发生了,那就按照计划步骤,不慌不忙地拿起橡皮擦,在刚刚用来计算和标注位置的那一页,把铅笔所留下的数字、线条和图示全部擦掉,擦得干干净净,末了还吹上一口气,将橡皮擦的碎屑吹干净,闭上眼睛仔细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波士顿买的标有产地的火柴盒子,划燃火柴将它烧成灰烬。经过小休斯的努力,下面的人没有继续射击,只是改用大嗓门喊着“降落”,完全关闭煤油炉子之后,热气球一边继续向前飘行,一边缓慢地下降。确定身上已经没有“危险物品”,林恩站起身,跟小休斯一样趴在吊筐边缘,装模作样地摆出一脸惊恐状,眼睛却在抓紧这到最后的机会观察环境。好心的气流将他们的热气球朝探照灯的方向吹,很快越过了停在途中的车队,那是一些六轮或者八轮的重型卡车,第一次随“吸血鬼”突击队奔袭苏军装甲部队临时宿营地时,看到的似乎就是同一类型的卡车。彼此相隔数百上千米的探照灯勾勒出了一个大致的正方形,逆着极其强烈的光线,林恩只能隐约看到那里有个筑有铁丝网和围墙的基地,矗立在地表的建筑大都是些矮房子,想必真正的内容位于地下在沙漠中构筑挖地造工事实在不难。
以临时迫降的方式落地,热气球的着陆姿态非常不雅,吊筐在沙地上拖行数十米,最终装上了一处沙丘,气囊与吊筐之间的绳索已然断了好几根,林恩和小休斯连滚带爬地离开吊舱,侧倾的气囊仍顽强地扯着空吊筐起飞,这时只听有人在喊“吊筐里的人已经离开了”,须臾,探照灯附近暴起团团火光,只片刻的功夫,空中的热气球就被机关炮弹撕成了碎块,小休斯看得目瞪口呆,可在林恩眼中,这样的场景在战场上却是稀松平常的。
第60章交锋
记忆从战火纷飞开始,林恩的屁股还只挨过“屠夫”的靴子,回首那段懵懂而又艰苦的曰子,原本熟悉的面孔和身影却已渐渐陌生。
在降落处的沙丘上坐了不到两分钟,一群头戴1钢盔、手持1步枪、身穿43作战服的美国大兵就气势汹汹地冲将过来,不由分说地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这两位年轻的不速之客,然后由一名身材魁梧的大个子逐一对他们进行搜身,除了衣服本身,基本上一样不留地搜了出来,然后又连推带拽地把他们往铁丝网围墙那边赶。大概是为了发泄清梦被惊扰的愤怒,这些美国大兵途中恶狠狠地踹了两人屁股,林恩块头比小休斯大了一号,因而挨的靴子还稍稍多一些。小休斯一介平民,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吓得面色发白、四肢发抖,而在东线的经历已经让林恩充分认识到,作为苏军或者德军任何一方的战俘,其下场都是极其惨淡的,唯独美军对待战俘比较仁慈在美国的有意宣传下,至少外界的普遍看法如此。
在热气球被击落后,暴露姓极大的探照灯很快就熄灭了,只剩基地外围的照明灯的亮着,这群美国大兵赶鸭子似的将这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带进了戒备森严的围墙之内,此时似乎还有另一队美国士兵驾驶摩托车和小型汽车赶去搜寻热气球的残骸。与小休斯的恐惧不同,林恩心里虽然也有那么一点儿紧张和忐忑,但更多是一种兴奋探寻真相与秘境的兴奋。
从外观上看,这基地就像是一座建立在沙漠地带的村镇,里面的建筑大都和普通民居无异,只是为了抵御风沙和盗匪的袭击而建起了高墙铁丝网。这些显然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进门之后,士兵们压着林恩和小休斯从旁边的入口进入了地下通道,铁门、混凝土墙壁以及加装了透明罩的吊灯,所有的一切都彰显了这处设施的精心设置。沿着通道走了不远,林恩和小休斯就被分别带入一个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间,却不是让他们平复惊魂未定的情绪。惨白的墙壁,惨白的灯光,还有面色冷峻的士兵面对面进行看押。林恩有意装作惊慌无助,他知道,接下来就将面对基地守卫方面的审讯了。
片刻之后,一个留着胡渣的美军军官走进房间,他有意让自己的目光看起来凶悍一些,可在林恩眼里,这家伙偏偏跟兄弟连里面的温斯特有几分神似,以至于看起来面冷心善,怎么也不像是那种凶狠变态的审讯官。
“姓名,身份,来历。”这位军官冷板地说出三个词,然后给自己点了根烟。
林恩有意低着头,偶尔抬起时也绝不去揣摩对方的军衔,而是有意让对方以为自己是极度惶恐的。同时,他唯唯诺诺、结结巴巴地说:
“报告长官我叫卡特霍姆,阿根廷拉普拉塔国立大学推荐到加利福尼亚大学的交流学者,主攻呃,分子物理,来找罗伯特奥本海默博士奥本海默教授。”
“罗伯特奥本海默”军官似乎知道这个名字,他站在原地盯着林恩,看到的是一张憔悴、仓惶且显得十分懊恼的年轻面孔。
过了半分钟,另一名军官推门进来,将士兵们从林恩他们身上搜查出的证件、文件和物品放于吊灯正下方的桌子上。
拿起阿根廷政斧签发的护照和普拉塔国立大学的推荐信端详了片刻,这位貌似温斯特的美官瞟了眼林恩:“阿根廷人你不在加利福尼亚大学好好当你的交流学者,来这里干什么你祖辈是哪国的移民”
其他的问题都还好解释,唯独最后这个是林恩有所担心的,他沉默了一下,回答说:“来美国之前,我在拉普拉塔国立大学的导师哈尔古希博士,拜托我向奥本海默博士求教一个分子物理方面的未解问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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