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觉得这不幸的家伙是为了向自己和黛娜打招呼才有所疏忽,而且隐约觉得在他身上有可能找到合作机会。林恩略微思量后应允了,然后跟他一起走到黛娜那边。
“冯匹菲尔先生人没事,可他那匹马骨折了,得交给马场医治。我们准备去喝杯酒给冯匹菲尔先生压压惊,你是跟我们一起还是自己在这附近转转”
“冯匹菲尔先生,您真的还好吧”黛娜好意关心说。
青年无奈地摊开双手:“除了浑身上下一塌糊涂,其他都好。”
黛娜点点头:“那你们去吧,我想我不太适合你们男人喝酒聊天的氛围。我在这里,一会儿肖福特先生来了,也不至于找不到我们。”
话虽如此,可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娇妻独自撇在这里,林恩终究有些不放心。黛娜看出了他的心思,调皮地笑道:“放心,我不会随便跟陌生人聊天的你们还去刚才那个茶座吧等肖福特先生来了,我就跟他一起去找你们。”
既然夫人发话了,林恩也没什么还说,但从这里去茶座有些距离,他看看青年,青年看看他的马。
“不介意的话”冯匹菲尔做了个上马的手势。
林恩也没多想:“请吧”
青年上马在前,然后拉林恩上来坐在后面,两个年轻男子共骑一马感觉有些别扭,但对于他们胯下的马匹来说,还好两人不都是林恩这样个高又硕壮结实的。
刚坠马不一会儿,冯匹菲尔在马上倒是没有一点儿惬意,看来坠马这事对他已经并不稀奇了。等到了茶座,几乎每个人看他这落魄样子都要嘲讽一番,有人叫他“匹菲尔家的小子”,有人叫他“德国佬”,口气不无嘲讽挑衅,然而冯匹菲尔不屑一顾地用鬼脸回敬他们,并朝侍者喊道:“把我上次那瓶威士忌拿来,再来两个加冰的杯子”
落座之后,林恩问说:“那匹马是你自己的”
冯匹菲尔答道:“是啊是我父亲在我去年生曰时送给我的礼物,一匹好马。现在他肯定对我失望极了”
父辈的寄望有时确实是过于沉重的负担,林恩揣测说:“他希望你成为一名优秀的骑手”
冯匹菲尔一脸黯然地摇头:“不论我如何努力,没有哪个方面是能够和他相比的。他当年在学校是全优的尖子,在军队是德皇近卫军的一名骑兵军官,即便现在,他也是一位颇为成功的商人,而我注定一事无成”
德皇近卫军骑兵军官这倒是个有趣的发现。林恩宽慰说:“可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时间去赶超你的父亲,何必急于一时呢”
侍者端来了酒和酒杯,冯匹菲尔亲自往杯子里斟了酒,迫不及待地和林恩碰了杯,然后仰头就是一大口,咂舌后摇头道:“16岁之前,我学业平平,这是永远也没有机会赶上父亲的;20岁之前,我没能进入任何一支军队服役,更没能成为少尉骑兵军官,这也是永远没有机会赶上父亲的。至于说经商,我的天,我对数字的敏感度简直有辱冯匹菲尔家族的智商,有几次在生意上帮忙,差点没把父亲气晕过去。”
这果然是个压力很大的可怜孩子,林恩心里有着强烈的感慨。在他原本的那个时代,许多孩子,包括他自己在内,从小也生活在类似的压力之下。学校里比成绩,毕业后比工作,将来还要比事业、比老婆什么的,人这一辈子还真是难得轻松。
“没事的,西格弗雷德”林恩唤他的名字,“谁说一个成功的商业家就必须对数字敏感的说实话,我觉得那只是小商人计较的东西,真正的大企业家靠的是直觉和判断,觅到有利可图的机会就要果断出手,若等你千方百计算清楚预计的利润,时机可能早就溜走了”
连续两杯酒猛然下肚,冯匹菲尔有些飘然,眼神里也带了浅浅的醉意。
“克纳茨基先生,您的年纪也不比我大几岁,可我一看到您就自行惭愧。您想必是个成功的生意人,又娶了这么一位绝世佳人您风度翩翩、气质出众,正是我梦寐以求的模样啊”
林恩小口啜酒:“可你看到的只是表面上的光鲜,背后的呢你可知道我遇到过多少困难和挫折,又是如何百折不挠地克服在我看来,成功没有秘诀,必须领回运用坚持这个词”
冯匹菲尔给自己倒了第三杯酒,举着杯子笑着说:“啊,坚持我父亲也常提起坚持,他总说那四年的战争是多么的不容易,每个人都在咬牙坚持,更能够坚持的那一方笑到了最好,如果我们能够多坚持几个月,结果就截然不同了我们仍将有头有脸地在故土生活,而不必辗转来到瑞士,跟一群老辣世故的银行家、企业家混在一起,每天跟钟表匠、糖果匠打招呼。”
这样的牢搔放在家里还好,可在这上流人士活动之所,周围即便没有潜伏英美特工间谍,被心怀叵测者听去了也不是好事。林恩好意提醒,但冯匹菲尔已是酒精上头,眯着眼嚷道:“有什么好怕的,他们都叫我德国佬,叫我匹菲尔家的暴徒,他们嫉妒我长得比他们年轻帅气,他们嫉妒我连赢7场赛马的潇洒,他们纯粹是嫉妒”
都是年轻人,眼前这位德国旧贵族后代与军人世家出身的劳伦茨巴赫一比较,不论城府、机敏还是稳重程度,都像是个纯粹未成年的孩子。林恩有些担心地往周围看去,就怕这家伙口无遮拦给自己惹些麻烦来,好在周围的男士女士们显然习惯了他这般模样,要么掩嘴窃笑,要么干脆视若无睹。
不顾林恩的劝阻,冯匹菲尔这第四、第五杯接连下肚,而且每一杯倒的酒量还不少,眼看这威士忌的酒瓶都快见底了,他满脸烧红,嘴里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摇摇晃晃地想要起来,结果手一滑,哐当一下摔倒桌子下面去了。
周围顿时一阵哄笑,茶座内的侍者快步走来,不惊不忙地轻拍冯匹菲尔的脸,唤着他的名字,见他确实没有反应,便将他搀扶起来坐在椅子上。
gu903();“冯匹菲尔先生又醉了”其中一名侍者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在这样高档场合,上午就把自己喝挂的人想来是独此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