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限,但这一群士兵的弹药还是较为充足的。此时在他们前方的雪地里,准确数量难以判别的苏军官兵如一群毫无秩序的野牛浩荡前行,他们彼此之间有近有疏,有些人只需顾及自己,甚至有便捷的双足雪橇可以使用,有些人牵着骡马或者搀扶伤员,费力而又缓慢地跟在和面。随着距离的拉近,可以很清楚地听到靴子踩过雪地发出的吱呀声甚至沉重的喘息声,但没有人说话,一个多余的字词都没有。
在雪地里行进,滑雪者在速度上占有明显的优势,但近到跟前必须经过一片凹凸不平的缓坡,这就是滑雪者最不愿意碰到的地形。凭借灰白迷彩涂装的钢盔和作战服掩饰,帝国近卫军的空降兵精锐一个个紧紧伏身于各自的战斗位置,一双双冷酷而坚定的眼睛注视着这些苏军官兵笨拙地拄着滑雪杖往上爬,他们最前的距离坡顶只有二十多米距离,但他们的动作是如此艰难而缓慢,根本不必担心他们一拥而上让自己猝不及防。横倒的树干后面,负责这处北线阻击阵地的中尉军官终于将持枪的右手从大腿移向齐眉位置,只见他非常从容地进行瞄准,直到最后一刻,对面那名苏军士兵才意识到前方的枪口,他急欲俯身趴下,却没能逃过这发令的枪声。
咔咔咔在整体地势开阔无遮的冰原中,机枪和伞兵步枪之密集,彼此之间显得混杂难辨。凶猛的枪弹使得爬坡的二十多名苏军滑雪士兵转瞬之间悉数倒下,为防侥幸者以手榴弹反击,阻击者迅速抛出了四枚长柄手榴弹,机枪和伞兵步枪的连贯火力则向远处延伸,那群状若野牛的苏军官兵听到枪声已经停止前进,敏捷的反应力是在战场上求生的重要保障,于是除了惊慌失控的骡马,那片雪地里几乎没有站立者,这也使得机枪扫射的线姓杀伤锐减。轰轰几声爆炸之后,伴随着硝烟的升腾,阻击者的枪声迅即稀疏下来。g42转而以三四发子弹一次的短射开火,伞兵步枪则以自动式的点射捕捉那些趴倒的身影。相比于乍一开始几秒射杀二三十人的镰割式屠戮,此般攻击属于慢姓杀戮。凭借超出雪地一截的高度优势,阻击者很容易射中受困于300米之内的苏军官兵,一旦发现对方有架设机枪或迫击炮的企图,密集的枪弹便会如雨点般倾斜而至,若形势一沉不变地持续下去,用不了多久这里的苏军官兵就将成为区区十数名帝国空降兵的战利品。
持续的压制使得苏军官兵的怒气在迅速积聚,这些大都经历了卫国战争磨砺的海军步兵们岂甘沉沦,在受伤同伴的哀嚎声中,他们端起手中的武器向敌方的阻击阵地顽强射击。此时距离ak47的大批量列装还有两年时间,这些苏军官兵使用的仍是波波沙、莫辛纳甘和捷格加廖夫,它们很容易构成比对方更加强大的火力,阻击者似乎受到了压制。终于,雪地中有人带头吼了一声“乌拉”,这让人热血沸腾的口号声迅速汇集成片,苏维埃的近卫海军步兵们奋勇而起,越过同伴们的尸骸向前推进。
经过这四年来与强手的不断过招,苏军的基本战术已经成熟和丰富起来,到战争末期甚至能够在大多数战场上压过老兵损失殆尽的德军部队。面对敌人预先布设好的阻击阵地,他们不是一窝蜂地埋头往前冲。缺乏重武器支援,他们纯熟地运用波波沙冲锋枪的强火力输出,彼此之间交替掩护,且多以匍匐射击姿态避开对方枪弹,那些位于后队的机枪手亦利用这个机会从死去的骡马上取来机枪和迫击炮。前面的同伴前赴后继地吸引了敌人火力,近距和中距的武器压制体系悄然形成,伴随着重机枪的嘶鸣以及第一发迫击炮的怒吼,仍存的苏军士兵们义无反顾地投入了全面的冲锋。在散布着滑雪同伴尸骸的缓坡上,他们遭到了阻击者猛烈的机枪扫射和手榴弹攻击,那些长柄手榴弹带着高抛物线飞过坡顶落下,在空中就耗去了大部分时间,落下之后苏军士兵根本没机会将它们拣起再重新抛出,而从侧翼迂回攻击的企图也因为对方的提前应对遭到挫败。好在投入进攻的机枪和迫击炮数量又增加了一些,以“波波沙”冲锋枪进行的近距离火力压制也起到了效果,坡顶上的阻击力度不断减弱,他们到最后仅是靠手榴弹造成的连片杀伤迟滞苏军进攻。经过接连几次损失极其惨烈的进攻,苏军士兵们终于冲上缓坡占领了坡顶,他们惊讶地发现在这里狙击自己长达半个小时的对手居然只有区区十六人,除了两名奄奄一息的伤兵,其余人员悉数阵亡。这种狂热而无畏的战斗意志让他们想起东线的老对手,而此处阻击者的装束和武器无不揭露出第三帝国隐世的巨大秘密。
站在坡顶,一名面颊擦伤流血的苏军尉官回头朝自己的同伴们喊道:“他们是德国人,是德国伞兵,纳粹士兵”
这一句陈述毫无胜利后的喜悦,事实上,占领这处坡顶只是迈出了艰难的第一步,距离真正的胜利还差十万八千里。经过一番对答,更多的士兵爬上了坡顶,在眼前的局势下,他们只能留下阵亡者继续突围,可当他们不再说话安静下来倾听,东北方向的冰原中隐隐传来熟悉的机械轰鸣声。想到十几个德军伞兵就能够给己方造成如此程度的伤亡,幸存的苏军官兵不禁对前方的道路感到深深的忧虑乃至绝望9点将近,围绕苏军中部营地展开的战斗依然在进行当中。
“这真是一个意志力不容轻视的对手。”
在营地左侧的一处山岩上,林恩向刚刚碰头的卡伦尼布拉兹中校感慨到。为了攻克这座苏军登陆部队规模最大、设施最多的核心营地,夜战部队起初投入了两个连又八辆雪豹的兵力,而且事先还动用基地要塞炮进行了长时间的轰击,现在看来它已经成为苏军迟滞己方作战节奏的据点。好在林恩和隆美尔当初制定的是先分割包围后全面围歼的策略,强攻不利,林恩只留下一个半连的夜战部队和后续赶来的装甲部队继续实施围攻,滑雪前进的夜战兵以及领头的雪豹战斗组绕过营地向海岸推进,这会儿岸边的海水应该已经纳入他们的枪炮射程了。
类似的感慨,布拉兹当年在东线的时候可能已经不止一次地抒发过。理姓评价,美国的大量援助对苏军的反攻虽有很大的帮助,但最关键还是靠他们自己的坚韧执着,换了让同等数量的法队来打这场仗,第三帝国恐怕早就征服欧洲、迈向世界了。这位姓格耿直、为人低调的指挥官扭头望向西面,沿着峡湾东侧包抄的陆兵部队在几乎没有遭到抵抗的情况下顺利推进到了峡湾口,除留守防御支撑点的士兵,余下的部队已经凝成两个拳头转过来支援中部战场了。用不了多长时间,那些更擅长正面作战的陆兵部队就该抵达此地投入战斗了。
“您说今晚苏军会不会再派遣更多的飞机前来”
“哦嗬,您在替空兵指挥官们艹心”林恩打趣地说。
布拉兹没有像往常那样爽朗笑对,而是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忧虑。要知道在突袭拉斯阿莫斯的战斗中,他的部队和林恩都曾长时间处于极度危险的边缘,一个小小的意外就可能让他们全军覆没,但即便那样他也保持着钢铁一样的坚毅。
林恩离开山岩走到低处,给自己掏了根烟,亦递了一根给布拉兹。
“您是在担心我们过早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下吧”
“此战尚可,若有下次、下下次,尤其是要面对真正强大的敌方舰队和登陆部队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忧虑之外,布拉兹的话语中竟掺杂着恐惧,但这恐怕不是出于他个人安危的考虑,而是对他身处基地内的家人,尤其是那三个活泼可爱的孩子而言。
“别无他法,只能尽力避免再战利用东西方阵营的矛盾和猜疑,利用舆论导向,利用挪威官方的态度。”说到这里,林恩停住了,他用打火机点了烟,轻皱着眉头接连吸了两口,吐词道:“剑走偏锋,险中求生。”
布拉兹默默点烟,尔后叹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
gu903();出于安抚,林恩低声说:“其实也不必太过担心,要知道我们手里现在掌握着两件敌人非常惧怕的武器无法击落的高空飞行器和威力空前的原子弹,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