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肆无忌惮地升腾而起,数十米宽的河面上飘荡着各种污渍块片,远处时不时传来咯咯咯的机枪声,衬托着城市的别样冷寂。在坍塌建筑之间,爆炸物形成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弹坑,头戴大耳沿钢盔、身穿浅灰色作战服的士兵们便藏身其中,他们一少部分负责瞭望,通过自制的潜望镜观察河岸方向的动静,多数人宛若冬眠的甲虫,在蛰伏中等待下一场战斗的到来。
啾轰啾啾轰轰啾啾随着炮声爆炸声的陡然密集,大地的颤感变得强烈起来,空气在火药的炙烤下升温,细微的颗粒漂浮物使得大片城区笼罩在迷雾之中。弹坑中的战士们压低脑袋,在爆炸能量的摧残下,一个个恨不得将自己埋进沙砾深处。
时光如同河流,不管人们主观感觉是快是慢,它都如同这自然界的河流,分分秒秒流淌不息。炮弹破空而至的呼啸声渐渐减弱,刺痛每一根神经的巨响也随之消弭。最勇敢的军人毅然钻出尘土,用疲倦的双眼注视着前方。听觉所受影响减小,各种各样的声响也便传入耳中,哨声、口号声、发动机声、金属摩擦声,这一切都在提醒防御者,敌人的又一轮进攻已经开始,在敌强我弱的形势下,德意志将士们每一场战斗都得拼尽全力。
“注意啦敌方登陆船已经靠上来了,做好战斗准备,提防敌人的压制火力”
佩戴双红线领章的青年军士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重神情,盔沿下的脸庞棱角分明,布满血丝的眼眸迸射出犀利的光芒,在他的警醒下,周围探起一顶又一顶大耳沿钢盔,它们有的属于国防军早期样式,有的时髦地喷涂着战术迷彩,士兵们手中的武器也同样跨越了几个时期,纯手动的栓式步枪、使用弹匣的半自动步枪,直弹匣的老式冲锋枪、弯弹匣的突击步枪,德系的、美系的、各种仿制的,在这缺乏艺术的赤裸血腥角斗场上只有胜与败、生与死的区别,其他一概可以忽视
左前方是两河交汇的三岔口,俊秀的雷根河与美丽的多瑙河在此相汇,意欲攻占雷根斯堡的苏联军队选择了窄浅的雷根河作为主攻方向,溯河而上的数十艘船只在河岔口转向西面,与此同时,雷根河对岸出现了大量使用橡皮艇的苏联步兵,一些模样奇怪的架桥装备也在自行火炮、高射炮的掩护下驶抵河岸。
枪炮声渐起,大耳沿钢盔们蓄势待发,忽的一枚带有四角尾翼的飞弹擦着他们头顶向河岸方向飞去,空中留下一根略有弯折的烟痕。转眼之间,飞弹正正命中一艘苏军登陆船,爆炸激起洁白的水浪,甲板上很快冒起黑烟。眼看河岸近在咫尺,幸存的苏军士兵多数弃船入水,有的游泳前行,有的双手高高举起武器,缓慢而艰难地涉水行走,连串的子弹袭来,水面上不断有面孔消失,代之以殷红醒目之色。
短时间内若有上百枚飞弹实施饱和攻击,阻击敌人此番进攻轻而易举,但防守方显然不具这样的配备,前后仅有十余枚飞弹射向河面,击沉击伤苏军船只十数艘,仅此打击远不足以让苏军知难而退。当余下的登陆船只靠上南岸之时,步兵们所划橡皮艇半数已过河面中央,守军火力全开,北岸的进攻方部队也毫不示弱地倾泻火力,尤其是那些装备大口径榴弹炮的重型突击炮,每一次炮击都发出雷霆般的声威,头戴皮帽的炮手们在舱门大开的战车旁搬运炮弹,全然不必担心对方的反制火力,拥有单装或双联装防空炮的自行战车也将炮口压低,用高射速的弹雨肆虐着河对岸的守军阵地。
凭借衔接紧密的进攻层次,苏军坦克和步兵很快在雷根河南岸形成进攻规模。战车一面倾泻火力一面推进,战斗步兵们压低身形攻击前行,时不时一架或一组强击机穿过烟云俯冲下来,用猛烈的机关炮扫射或高爆炸弹为己方部队扫平前路,战场形势似乎偏向进攻一方,然而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苏军此等规模的进攻已发起九次,多时一曰之内接连三次猛攻,雷根斯堡的新旧城区皆已被炮火夷为平地,但德意志的战旗依然飘扬在雷根河和多瑙河的南岸。事实上,重磅炮弹和炸弹的轰击可以摧毁整条防线,却无法将废墟中的散兵坑一一除去,当渡河的苏军部队抵近恶名昭彰的“死亡区域”,守军猛然迸发出骇人的战斗力一枚枚制导或非制导的火箭弹从各个角落飞出,一挺挺机枪合奏出死神交响曲,部署在防区后方的车载火箭炮亦猛烈朝河岸开火,密集投射的火箭弹让河面下起了大雨,许多登陆船只来不及撤离便被击中,起火乃至倾覆者甚多,而苏军攻城部队即将架设完成的两座浮桥也接连受到破坏,苏军的渡河节奏再次受到强力干扰,而登陆南岸的坦克和步兵虽然不少,在德军官兵沉稳有力的阻击面前,可战斗的兵力迅速减少,攻势持续不到半个小时便转入防御。扭转战场局面之后,守军部队并不投入反击,这种谨慎防守虽不利于扩大战果,却也让苏军的优势航空部队始终难有大作为,而接下来的战斗难免落入以往的老套路。天黑之前苏军若不能取得新进展,必然会在夜幕降临后将登陆部队撤走,以免他们在夜战中沦为对方战利品。
雷根斯堡之战的激烈、持久并非偶然,作为巴伐利亚北部重镇,它坐拥陆路和水路的交通便利,而从雷根斯堡北上纽伦堡、东去帕绍皆是连绵山地阿尔卑斯山支脉,地形不仅易守难攻,亦不利于苏军机械化兵团和辎重车辆通行,但处于河流交汇处的雷根斯堡同样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它是继慕尼黑、纽伦堡、奥格斯堡、维尔茨堡之後的巴伐利亚州第五大城市,城区辽阔、建筑密集,非常适合进行城市防御战。此外,城区东部的文岑巴赫、北部的雷根施陶夫、西部的尼滕多夫也是非常理想的外围支点,苏军在未攻取这些支点的情况下强行攻击雷根斯堡城区,以至于他们每每入夜总要加倍提防德军的渗透袭击部队,这些被动的警戒防御又倒过来牵制了苏军的进攻兵力。
主场作战的德队在雷根斯堡不止拥有地形之利,为了保证慕尼黑战役的胜利实施,德军联合参谋部已预先在雷根斯堡地区投入了5个德械陆军师、2个美械防线守备师和相当数量的帝队,后又增派了多支预备部队。一个多星期以来,由于苏联军队牢牢掌握着制空权,装甲兵和炮兵又拥有明显优势,德队在战场上的损失率并不乐观,但不断的兵力投入和稳健的防御部署使得他们咬牙坚持下来,而就在苏军对雷根斯堡发动进攻后的第五天,维尔茨堡之战也拉开了序幕。作为巴伐利亚西北部的另一处战略要地,它在地形、规模等方面都与雷根斯堡颇为相似,只要占领了维尔茨堡,苏军即便无法赢得雷根斯堡之战的胜利,也能够穿过巴伐利亚西部的平坦盆地而威逼慕尼黑,然而奉命防守维尔茨堡的德队可不是软柿子,十余万部队在悍将约瑟夫哈尔佩的指挥下迎战两倍于己的苏军部队进抵维尔茨堡之前,苏军必须穿过地形十分复杂的图林根地区,漫长的交通供应线时刻受到德国反抗者的袭扰,维尔茨堡相对狭促的地形也不利于进攻部队的展开。纵然受到了种种客观因素的制约,苏军兵团在安德烈安东诺维奇格列奇科的统御下仍迅速发起攻城战。与在雷根斯堡奋战的友军一样,格列奇科兵团单刀直入地占领了位于美因河东岸的城区,当晚即以非凡的勇气强渡美因河,但战事依然陷入苏联人不愿看到的胶着,德队顽强地抵挡住了苏军攻势,并在图林根森林地带发起了较大规模的破交战,使得格列奇科兵团一度陷入补给中断的困难境地,沙盘上的形势甚至让德军将领们看到了围歼这支苏军兵团的美好前景,但联合参谋部驳回了哈尔佩指挥部的建议,依然集中主要兵力实施慕尼黑战役,而苏军强大的后卫部队也很快恢复了图林根地区的交通线,并向维尔茨堡前线增派了近十万部队。
面对苏军志在必得的叩关攻势,德军联合参谋部将新近抵达本土的部队悉数派往雷根斯堡和维尔茨堡这两大关键战场,而利用守军部队以巨大牺牲换来的时间,七十余万德军官兵星夜兼程地赶往巴伐利亚东南部,加行原本在慕尼黑地区抵挡苏军进攻的德军部队,投入慕尼黑战役的德军总兵力接近百万,而这也将是第二次苏德战争爆发以来德军所发动的最大规模的反击作战。
第86章绝地大反击下
德国,巴伐利亚,慕尼黑中心城区,苏军阵地
1950年11月17曰,星期五,晴
头顶传来的喀秋莎火箭弹的呼啸声和让地面颤抖的猛烈爆炸声仍刺激着人们的耳膜,在两条大致呈南北走向的街巷中,一辆辆刚刚启动的t3485坦克如缓慢流淌的河水朝街口方向移动,大量头戴苏制40钢盔的步兵手持冲锋枪和半自动步枪,身上挎着子弹袋和手榴弹包,紧随己方坦克往街口汇集而去。从瓦砾堆环布的街口往西大约200米即是慕尼黑著名的玛利亚广场,老市政厅和明煮德国临时政斧、国会皆位于广场周边,可以看作是慕尼黑的地理、政治双中心。在过去的两个星期时间里,攻入慕尼黑城区的苏联军队已经三度进抵玛利亚广场,又三度被德国守军逐回。激烈的战斗使得美丽的玛利亚广场变成了废墟,几乎每一条石板裂缝都蕴蓄着双方将士的鲜血,但厮杀和流血远没有结束。随着炮火的咆哮逐渐减弱,尖锐的哨声充斥在伊萨尔河西岸的城区街道,战车的轰鸣声、海潮般的“乌拉”声伴着机枪嘶鸣浩荡响起,隶属苏军奥地利方面军的苏维埃战士们冒着枪林弹雨奋勇向前,驱使他们顽强战斗的已不再是追逐胜利的荣誉感,而是无可违逆的命运来自莫斯科的严苛命令使得苏军每一名参战官兵都意识到慕尼黑成了决定战争走向和国家命运的关键,若是拿不下慕尼黑,不论他们是在城外待机还是有序后撤,都会成为敌人的政治宣传依据,不甘失败的西方阵营亦将借此机会挟制苏联,届时苏联不仅无法排除德国这一隐患,就连国家安全也会又一次受到威胁。
不管遇到多么强大的阻碍,海潮总是一浪接着一浪永不停息,苏军官兵们的“乌拉”口号声就如同这澎湃海潮,密集的机枪子弹在狭窄局促的街道上横飞,拖着尾焰的火箭弹随时随地从战场各处飞来,引导步兵实施进攻的苏联坦克一辆接着一辆受损瘫痪,很快只有几辆坦克冲在前面,其余的都被同伴残骸阻挡在后面,数以百计的苏军步兵只得利用街道两旁的废墟缓慢推进;su122152威力强大的炮弹摧毁了守军一个又一个火力点,无数的碎石块被掀起又如雨点般落下,但这样的炮击根本无法撕开无踪无形的守军防线,当面的火力点被消灭了,立即会有其他位置的火力进行弥补,距离玛利亚广场越近,苏军官兵每向前推进一步都必须要付出十分沉重的代价,通向胜利的道路上遍布坦克残骸和战士们的遗体慕尼黑,德国南部的经济、文化、科技和交通中心,欧洲最繁荣的城市之一,因为保留着原巴伐利亚王国都城的古朴风情而被称为“百万人口的村庄”,城区的总面积接近300平方公里,旧城区的建筑坚固而紧凑,新城区的工业设施宏大而耐用,湍急的伊萨尔河将整个城区一分为二,紧邻阿尔卑斯山脉的地里条件亦为城市防御战提供了便利。在抵挡住苏联军队的连番进攻后,慕尼黑很快成为“德国的斯大林格勒”,而单纯的防御战还不足以让它成为第二次苏德战争的转折点。当占领慕尼黑东部、北部和中部的苏联军队最后一次尝试夺取整个慕尼黑时,集结到巴伐利亚东南部的德队已增加至37个师及22支团级规模的读力部队。在德奥边境及奥地利境内,尽管德国武装人员和奥地利抵抗组织的破坏行动受到了苏军反制,但随着阿尔卑斯山区今冬第一场雪的降临,苏联军队从奥地利向德国南部输送补给的效率大幅下降,进攻慕尼黑的苏军部队仅能维持最基本的后勤供应,凌冽的北风也让持续苦战的苏军官兵感受到了深深的寒意。
11月17曰黄昏,苏联红旗第四次插上玛利亚广场,苏军进攻部队除第27军因伤亡过大而停止推进外,步兵第15军、步兵第28军、机械化第14军以及近卫坦克第10军所属的第243和第244坦克旅继续猛攻德军盘踞的西、南城区,甚至在入夜后仍保持旺盛攻势,而在当天深夜,位于阿尔卑斯山北麓的巴伐利亚南部地区开始降雪。按照以往的气候,慕尼黑的第一场雪也会在11月下旬至12月初到来。迎着纷扬的雪花,经过重编的德国陆军第1军和新编美械第7突击师向位于慕尼黑东南部50多公里的罗森海姆发动进攻。经过5个小时激战,歼灭苏军第32步兵师大部;同一时间,德国陆军第5军和帝国第1远征兵团所部向慕尼黑东北方70多公里的米尔多夫发动进攻,黎明前攻占该城并重创苏军第9步兵军所属部队。随着蓄势待发的德队以闪电般的速度拿下罗森海姆和米尔多夫,反击并包围慕尼黑地区苏联军队的钳形架势已是毕现无疑。在这一举动的刺激下,苏军在维尔茨堡雷根斯堡帕绍一线发动猛攻,意图将德国的东部和南部战区连成一片,又以奥地利境内的苏军预备部队和南斯拉夫军队驰援在巴伐利亚作战的苏联军队,而占领大半个慕尼黑的苏联军队只是暂缓攻势而没有实施战略撤退,如此情形不禁让人想起1942年时在斯大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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