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头,郭淮眼中一丝悲痛之sè闪过,“相识的这些ri子,我也越发的觉得延昭师弟乃是天纵奇才,也发现师伯是对的,庙堂与天下黎民百姓才是你修行的大道所在,延昭师弟当继续勤勉为之。”
叹了口气,仰望着那浩渺无边的天际,晚风飘动着郭淮的衣袂,竟有着说不出来的落寞。
“延昭师弟,我想离开汴梁城了。”
直到说完这一句,低首沉默的杨延昭终于抬起了头,脸上满是惊讶之sè,“合德师兄这是要去往何处”
“去寻找属于我自己的道,少阳师兄孤舟前往琉球,虽然很是艰苦,但我知道,这正是他心中所想要的,传教布道,扬山门法则,度化万民;而小师弟你跻身朝堂,所做之事也是顺心而为,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的道在何处”
“合德师兄可有计较”
摇了摇头,郭淮脸上是疑惑,是寂寞,“没有,虽然曾经我跟着师尊走南闯北多年,但心中对道还是很迷糊,师尊说过,众生皆有道,大道千相,因人而异。所以,每个人的道都不尽相同,既然我在汴梁城中领悟不出道义所在,便想出去走走,或许在那山川大泽之中,或许在市井集市内,终归有一条属于我的道。”
说着,转过身盯着杨延昭,郭淮少有的露出一个笑意,“小师弟,朝堂的事情我不懂,但我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这一去,我会打听师叔的消息,小师弟你还需振作起来。
再则鱼儿这孩子气运不浅,当不会遭深灾苦难,说不很快便会醒来了,小师弟珍重,有事便去南城昌平街景和巷的兴和茶铺,那里有人会给你帮助。”
这是郭淮第一次唤杨延昭小师弟,说完这些,在他的肩头上拍了拍,甚至都没有给后者说话的机会,脚尖轻点,身子快速的往着前往飘闪而去。
“合德师兄,珍重”
四野一片寂静,郭淮的身影哪里还看得见,喊出这一句,杨延昭跌坐在了枯草之上,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自从离开代州城之后,因机缘巧合入了道家,从此,他的命运也发生了改变,有待他如子的师尊,有照拂疼爱他的师叔,有关爱有加的师兄,温婉可人的师姐
这些,点亮杨延昭被逐出家后的y霾人生,一直以来,他运筹帷幄,从容应对各种困境,这份自信追根究底便源于此处。
山门虽远,但有不善言谈但修为高强的郭淮在身边,他就能多了份心安。所以,在那些外人看起来光鲜的外表下,那颗心,依旧些迷茫,有些不知所措。
风,带着凉意,吹动着杨延昭的衣角,散乱了他未束起的长发,仰着头,看着无边的黑暗,沉默之后,竟吃吃的笑了起来。
“歧路难,多歧路,历经苦难,寻那三千道乘,又是为了何”
“少阳师兄有自己的道,合德师兄去寻属于他的道,我的道又在何处,当真是笑傲那庙堂之上”
“我要得不是以身证道,庙堂内外,朝野上下,皆与我有何干系一直以来,我想要的不过是安稳的富家翁ri子。”
“所以,我的道便是过想过的ri子,保护心中喜爱的人,至于江山天下,百姓黎民,自会有人来理会,我抗在肩头,太重。
念道这,杨延昭呆滞的脸上突然生出了光彩来,双目中也多了丝坚定,深深的望了眼郭淮消失的地方,起身往城中走去。
夜sè之中,止步伫望的郭淮深叹了口气,“小师弟,你xg子好强,苦口婆心的相劝定是不济于事,此遭过后,为兄希望你能正真的得道,一飞冲天”
低低的声音消失在晚风之中,尘土扬过枯草,却已不见了那喃喃自语的身影。
“咚”
相国寺的钟声清脆悠长,只是传到了汴梁城中,已经微弱不闻,但对于习惯这个时辰起身的萧慕chun等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迅速的穿戴好后,一行人正yu出屋洗漱,却看到院子里,那熟悉的身影正在舞着一柄长枪,晨曦初洒,竟觉得他满身都是光辉。
第二百六十章再见碧月
“是教官”
一毒蝎队员低呼着,其余之人皆转过首怒视着他,惊得后者赶忙捂住了嘴,不敢发出声来,生怕惊扰了不断舞出枪花的杨延昭。
红ri划破雾霭,跃然而出,杨延昭低喝了一声,收了招式,转过首,见到一直未出声的萧慕chun等人,笑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有些天没活动身骨了,都感觉生疏了不少。”
闻言,却是祝力率先的反应了过来,“小师叔这哪里是生疏,身手依旧凌厉,吓人的很,不行,我也得好生的练上一练了。”
说着,竟也不去做洗漱,直接在院子里摆开身段,打起拳来,他这一带头,萧慕chun等人也是回过神来,纷纷走下院子,舞拳弄脚,猎猎生风。
“延昭兄,你可看见了郭大哥”
一旁,李至睡眼惺的伸着懒腰问道,似乎对杨延昭的恢复一点都不关心,倒是没瞧见隔壁屋的郭淮,不免得出声问道。
“合德师兄走了。”
杨延昭面sè表情未变,嘴角含着笑,只是李至却惊得撞在了身前的木柱上,萧慕chun等人也大惊的停下了身形,有收不住势的更是跌到在地。
昨天夜里,他们都看到了杨延昭和郭淮一道出去,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如今听闻郭淮离去,不免是皆满脸震惊的朝着杨延昭望去。
最忍不住,当然要数祝力了,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飞快的从地面上爬起,冲到杨延昭的身边,“小师叔,你是说,师尊他走了”
他虽然与郭淮年岁上相差无几,但对不善言谈的郭淮很是心服,特别是拜师之后,后者对他很极为用心的指点,这些,祝力都记在心里。
如今,突然听闻最为敬服的郭淮离去,怎能不方寸大乱。
不远处,萧慕chun瞪着铜牛大眼,吞着唾沫,粗犷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sè,他依稀记得当初从代州城出来,到了宋州城与郭淮相识的场景。
自从那时起,便受尽了折磨,吃尽了苦头,但随着功夫的jg进,心里对郭淮的那痛恨也变成了推崇,暗自将他当做了授业恩师。
有时候,他真的很羡慕祝力,可以名正言顺的拜在郭淮的门下。
此刻,听闻郭淮离去,心里,不知为何,泛起了苦涩,难不成,这就是那些摇着扇子的做作文人常说的离别愁绪
看到众人脸上的焦急混着悲伤的神sè,杨延昭将点钢枪放在一边,坐在砖石台阶上,看着湛蓝浩渺的天空,那里,朝阳初升,霞光万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