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揖行礼,数十丈长的台阶让他走了好一会功夫。
因有修建崇文馆再前,又有奋不顾身护驾在后,这些文臣对杨延昭这后辈倒是极为赞赏,而此刻,他一副卑谦恭敬的模样更是让跪了许久的他们心中暗叹孺子可教。
谏言的朝臣前列,跪着两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身上的紫地鸾鹊缂丝袍异常的显眼,这便是尚书省的左右shè仆了。
在杨延昭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左手边一老者抬起了头,面sè发白,双眼暗淡,竟对着他点了点头,继而又转过首对着紫宸殿,略显沙哑的声音喊道,“官家圣明,应远黩武而近圣贤,扬我大宋君子谦和仁爱之风啊”
他这一呼喊,身后众臣皆跟着呐喊起来,声音聚在一起,倒有些威严。
在李和眼神示意下,杨延昭继续拾阶而上,到了宫殿门前,那王继恩早已经迎了上来,很是不满的扫了一眼脚下的台阶,又对着李和轻哼了一声,“你这厮,办点事都不麻溜点,官家都问了好几回了,真不让人省心。”
“王公公,这事是杨璟的不对,李公公去的不凑巧,我恰好不在家中,所以途中耽搁了些。”
杨延昭这一发话,王继恩自然是不好发火,跟在赵光义身边久了,自是明白官家对他是极为器重的,所以,人情还是得卖上一卖。
对着嘿嘿作笑的李和瞪了瞪眼,王继恩一甩拂尘,“小杨大人,你伤势痊愈真是太好了,官家这些天可没少念叨你,咱家这就去通报,还请小杨大人等上片刻。”
王继恩进殿通报时,李和对杨延昭道了几句谢言,后者则是笑着表示举手之劳,无须挂在心上,无意之中,倒是拉拢了这在宫中地位不断上升的内省红人。
“小杨大人,官家召你觐见。”
不多时,王继恩小跑了出来,脸sè有些y晴不定,听他道了这句之后,杨延昭也不作停留,径直的往着紫宸殿内走去。
刚跨进去,便见到地上一片狼藉,上好的白玉杯青瓷盏摔的支离破碎,做工jg美的灯架倒在了两边,金银镶嵌的灯盏滚落在四周,灯油撒了一地。
全无曾经的一尘不染,庄严厚重之状。
看来,是真的怒了,杨延昭心中暗道了一句。
抬首看了眼远处高台上,一身黄袍的赵光义端坐在龙椅之上,双目正注视着进殿来的他,目光如炬,不怒而威。
疾走上前,杨延昭弯身行礼,“下臣杨璟见过官家。”
与往常不同,赵光义竟然收了那凌厉的目光,从龙椅上起身,往下走了数步,“恩,总算是恢复过来了,要不然,我大宋可就少了一个能替朕分忧解难的人。”
“下臣惶恐”,杨延昭急忙的做了一礼,稍后欠身指了指宫殿外,“官家乃是我大宋国君,朝野上下都是为官家分忧之人,杨璟只是微不足道的后生晚辈,岂能与诸位大人相提并论。”
说话间,殿外再响起朝臣的谏言,顿时,赵光义脸sèy寒一片,宽大的衣袖甩过,冷声道,“哼,依朕来看,他们连你一半都不如。”
说着挥手止住要弯身的杨延昭,走下了高台,“你也不必作礼了,那契丹人都要大军南下,口中还念叨着什么圣人以仁义治国,似乎在这帮人眼中,朕就该让契丹人打到汴梁城,这样他们就满足了,当真是可恶又迂腐的书呆子。”
闻此咬牙切齿满含着恼怒的话语,杨延昭或许能明白这其中的缘由,眼前是一个想开疆辟土,谋划了多年,对遇刺之事隐忍了数个月,眼下恰逢契丹人挑起战事的大好发兵时刻,却多了这一群自认为是为国为民的迂腐读书人以贤君圣主应止兵歇戈,整ri在耳边以死相逼的阻拦,心中恼火自然可想而知。
“官家息怒,诸位大人也是不忍见战火四起,百姓流离失所,使得大宋太平盛世毁于一旦。”
杨延昭的话刚出口,便觉得头皮一紧,两道犀利的目光又盯在了他的身上,威严的气势使得他心猛然提起。
“不要说那些人人都会说的废话,朕找你来,也不是为了听这些,朕在想什么,你是明白的,现在找你,就是想让你给朕说些实在话来。”
闻言,杨延昭心中暗自思量起来,努力的回忆着曾经所听闻之事,宋朝北伐,似乎并没有想象的高歌猛进,反而是铩羽而归,被契丹人大败,但这个时候,他总不能将这些话说出来,因为赵光义已经是铁了心要出兵,违逆圣意,岂不是自讨来苦吃。
见他不说话,赵光义低声道了一句,“你随朕来。”
杨延昭忙跟了过去,高台的一侧,帘幕后的墙上,赫然挂着一幅大宋与契丹的地势图,赵光义负手立在一旁,朝着他望来,显然是在等着杨延昭拿出北伐契丹的计策。
盯着地势图,杨延昭剑眉紧锁,双目飞快的在上面找出了雁门关,继而是幽州,上京等地,不知觉中,右手托着下巴,往前走了数步。
第二百六十三章御驾亲征
沉浸在思索中的杨延昭,丝毫不知他已经站在了赵光义身前,甚至还伸出手指在地势图上画起来,口中喃喃自语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来。
“走河北路,去幽州,继而一鼓作气至上京,不行,这样契丹人肯定有所防备,必定是重兵把守,我军长袭过去,自是体力已不占优势,况且平原之地,契丹的骑兵战斗力极为凶猛,是个很大的障碍,这骑兵该如何对付真让人头疼。”
“这幽州是肯定要拿下的,不过是不是可以暂且缓一缓若是我发兵走河东,会不会有着更好的效果”
“对哦,这边,可以走水路,做偷袭倒是不错的,若是再搞些热气球配上火枪做高空轰炸,那效果就更好了。”
就这般自言自语的说着,手指不停的在地势图上画出一条条战线来,一旁的赵光义不出声的看着,只是眼中不断的闪出震惊之sè。
良久,杨延昭手指在地势图上画过几道线,分指契丹的京南和京西,看到这,赵光义瞳孔骤然张开,两道jg光shè了出来。
这时,杨延昭才回过神来,吓得赶紧跪下,“杨璟该死,请官家恕罪”
赵光义甩了甩衣袖,并无追究他冒犯之罪,“无妨,朕见你刚才念念有词,似乎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与朕赶紧道来。”
将额头上的冷汗擦了擦,杨延昭起身小心翼翼的说道,“下臣对谋兵布阵只是略知一二,若是所说有不善之处,还望官家饶恕下臣的胡言乱语。”
gu903();这倒不是杨延昭自谦,他对兵法确实懂得不多,所以得事先讨个保命符,以免信口开河使得赵光义生出愤恨,恼怒之下,将他给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