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此待人,张辽必成我忠勇之将。举一推十,莫不此理。”
白芍诘问了一句:“这是对自己人,若作战对敌呢,莫非也如此”
曹操哈哈笑了:“对自己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作战对敌反过来就是了,己所不欲,必施于敌。我最怕断粮草,那我就要千方百计断敌之粮草。我最怕两侧遭袭击、背后遭迂回,那我对敌就要千方百计袭击两侧,迂回其后。我最怕受惑于伪情报,我就要尽可能对敌制造伪情报。我最怕上下猜疑、将士不和,那我就要想方设法离间敌军内部,使其上下左右不和。如是等等。这下你就都明白了吧孔夫子一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使我一通百通,对友对敌、对亲对仇无不随机应变、得心应手。”曹操说得兴起,仰脖咕咚了一大口酒,举碗又到白芍面前劝饮。
白芍举起酒碗抿了抿,趁曹操不注意往案几下泼了一多半。
朱六在中军帐外徜徉,隔一会儿透过门缝看一下里边曹操、白芍饮酒说话景象。又徜徉了一会儿,许褚领一队将士过来,将原来在中军帐外宿卫的一班人都替换了下来。朱六说:“许将军,你的帐外宿卫又换了一班”又指了指四个站在门外一动不动的将士说道,“我这帐内宿卫还一直未进帐值夜呢,丞相聊兴大发,还无睡意。”许褚隔着门缝也瞄了一眼中军帐内,冲朱六摆摆手,领着换下来的将士整齐列队走了。朱六看许褚走远,又溜达到门缝往里看,见曹操站起,端酒坛要倒酒,他赶忙推门进去:“丞相,倒酒我来。”说着,端起酒坛给曹操的空碗倒满。曹操看着朱六说道:“这御酒喝着与往日似有不同,浓烈不少。”朱六目光略闪烁:“酒自然是越放越醇厚。”白芍十分注意朱六,但含而不露。朱六又看了看白芍的酒碗:“主簿今夜也饮了不少,来,也再满上,陪丞相饮个畅快,聊个尽兴。”说着,给白芍酒碗也斟满,而后弓着腰退出了。
曹操又端碗饮酒:“此次官渡一战若胜,整个北方统一,孤就奠定一统天下大业之基了。往下你再看,用不了多少年”曹操刚要尽兴发挥,白芍叹了口气,说道:“我就陪丞相过官渡这一关吧,往下,不一定陪了,听凭丞相风光天下。”
曹操有些醉眼蒙眬地摇着头:“不行,主簿不可离孤而去。”
外面响起军营报更的呜呜号角声,在深夜中显得古远。白芍说:“已过三更了,丞相不再饮了,该歇息了。”曹操抹了一下额头,眯缝着眼摇头道:“今夜孤有些不胜酒力,好,就听主簿的话,歇息了。来人”朱六闻声进来,曹操眯眼说道,“孤要睡了,把酒食都撤了。”朱六立刻回头唤道:“来人。”几个士兵赶进来,朱六吩咐:“撤。”几个士兵立刻风卷残云将酒食果品放到托盘上撤走了。而后,又有四个帐内宿卫的将士进来,整齐肃立两边,准备值夜。
曹操有些摇摇晃晃站起,白芍上去搀住。朱六却抢上前说:“丞相稍等。”而后匆匆出去,又匆匆进来,手提一个黑色皮袋子,“丞相,这里有个好东西。”曹操醉眼惺忪地看着朱六:“何物”朱六打开黑色皮袋,从里面拿出一个红色布包,打开,露出一个黄澄澄的扁铜罐。朱六说:“这是刚让人从许都送过来的汤婆子,给丞相暖被的。冬日天寒,有此暖被舒服多了。丞相,主簿,你们摸一摸,正烫手呢。”曹操和白芍都摸了一下,曹操哟了一声:“还真烫。”朱六说道:“里面灌的是滚开水,盖子拧紧,包上这个布包隔点烫,放在被窝里可暖一二个时辰。”曹操点头:“朱总管侍候周到。”朱六将红布包系好交白芍:“主簿,这汤婆子你送丞相进内室,安顿在被窝里吧。小人不方便随便入内。”曹操摆摆手,意思是朱六可以退了,而后,他在白芍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进入内室。
内室里同样亮着灯,白芍扶曹操到卧榻旁,脱下外衣躺下,盖上被子。
白芍拎过装汤婆子的红布包,审视地看了看,又将红布包打开,摸了摸烫手的汤婆子,看了看拧紧的盖,又隔着红布将汤婆子端起在耳边晃了晃,听见里边水声,随后将红布包系好,放到被子里曹操脚旁,然后将被子整严,在曹操枕边坐下。曹操用力睁开点眼睛,说道:“今夜不用你服侍通宵了,你也回你营帐安歇吧。”白芍颇不放心,想了想说:“今夜我还是待在丞相身边吧。”曹操摸着白芍的手,睡意蒙眬地说道:“你实在太不容易了,陪孤在此苦战三个月,日夜不得安宁。去吧,已快四更,去安歇吧。这是孤之令,你不遵令,孤便不合眼入睡。”白芍只得站起往外走。到了内室门前,回头看,曹操勉为其难地睁着眯缝眼,抬手指着她。白芍只得出了内室,来到中军帐大堂。
中军帐大堂灯火通明,四个帐内宿卫挺身肃立。
白芍穿过大堂,出了中军帐,帐外肃立着宿卫的将士。
白芍又回望了一下帐内,而后匆匆往自己的军帐走去。她未曾看见站在另一边黑暗中的朱六。朱六则一直看着白芍走到中军帐侧后,进入她自己的军帐。
白芍进到自己帐内,里边点着多盏灯,很是明亮。
小翠迎上来。白芍说:“已经后半夜了,为何点如此多灯”小翠说:“听小姐说今夜蹊跷,有些紧张,多点些灯壮胆。”说着,要帮白芍脱外衣,准备洗漱。白芍摇头:“就这样穿着吧,要躺,也和衣躺着,万一有事,起来便利。”小翠将门微微打开一条缝,向外望了望,又关门说道:“不要紧吧我看中军帐四周,连我们军帐周围,许褚将军布置的护卫都挺严密的。”白芍叹了口气,坐下道:“中军帐外宿卫许褚将军负责,必是可靠,但帐内宿卫都是朱六安排的人,帐外宿卫、帐内宿卫虽然隔着中军帐彼此监视,我还是怕万一有什么纰漏。”小翠走到白芍身后,要为她拔头饰卸妆。白芍摇了摇头:“就这样吧,不卸妆了,熬过这一夜再说。”
小翠说:“小姐也不能总是熬夜,日夜替丞相担惊受怕。”
白芍说:“今夜情况又觉不一样。丞相未让我通宵陪着,让我回来睡觉,我实是有些不敢睡。”小翠轻叹一口气,开始轻轻为白芍捶肩背。
夜深人静,远处响起营寨报更的号角。小翠说:“已是五更,天就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