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打蒋奇之旗号,沿途袁军必不多疑。另行军路线图我已为公画好,必十分妥当。”说着,从怀中掏出图纸一张,递曹操。曹操看罢大喜,高声说道:“来人。”众将士闻声进来侍候。曹操大手一挥:“立刻排夜宴为许公接风。”众人一声“诺”,急去安排。
曹操对许攸说道:“接风宴罢,公便留宿营寨之中,待我用公之计破袁绍之后,再对公行重谢厚赏。”许攸听罢,也高兴大笑。
白芍始终含而不露地注意观察着许攸。
第二日,曹操于中军帐召集文武要员商议去乌巢劫粮。曹操说:“孤已准备采纳许攸之计,今夜亲率精兵五千突袭乌巢,方案一如许攸策划,诈称袁将蒋奇领兵到乌巢增援,并按许攸所画路线图行军,穿越袁军大小营寨。”众人面面相觑。曹丕说:“此事太险。”张辽说:“袁绍囤粮之所,安得无备丞相未可亲往,恐许攸有诈。”李典说:“许攸可疑之处甚多,两军相持三月,为何今日才降”荀攸也在那里蹙眉存疑,说道:“倘若丞相亲自率兵前往,必万全才可。许攸之降是否有诈,还待详察。”曹操说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许攸此来,乃天败袁绍。今我军粮不继,难以持久,若不用许攸之计,是坐而待困也。自然要防诈降,但孤认为他是真降而非诈降。理由一,彼若有诈,安肯留在我寨中理由二,倘若诈降,必与袁绍共谋,袁绍与许攸断想不到孤会亲往乌巢劫粮,若许攸诈降半天,只诈得我派普通一将前去袭击,袁军赔上许攸这个军师,也没大便宜;理由三,我熟知许攸此人,他虽原本为袁绍军师,但绝非舍命竭忠之死士,不会冒如此之险自荐诈降,此种诈降,非有舍己之命而成全袁绍大事之誓死之志不可。”
荀攸仍在踌躇,说道:“丞相也须防智者千虑,难免一失,岂不见朱六前车之鉴”
曹操说:“朱六这等赌徒,孤还真是前所未遇。许攸这种人,孤却是见多了。”
曹操停了一下,说:“孤还有最后把关的。”他转头看坐在身侧的白芍:“主簿,你向来对人有灵觉,昨夜我与许攸见面,你始终在旁,你看他是真降还是诈降”众人全盯着白芍。白芍书记了一会儿,停住,简单说道:“不是诈降。”张辽问道:“那就是真降了”白芍一边书记一边答道:“不是诈降,即是真降,莫非还有不真不诈之降乎”曹操立刻松口气,对众人说道:“诸位不疑了吧告诉汝等,我想劫袁绍粮草集中之地久矣,只是不摸情况。今夜劫粮之举势在必行。我与袁绍决死相战,成败就在今夜之举。我若坐失时机,错疑人而不用,败也;反之,胜也。”说着拔出佩剑,“此事已决,诸君勿再多疑。”
曹操接着对曹丕说:“我曾对你讲过孙子之言,可胜在敌,这次乃是可胜在敌之天下第一战例。我与袁绍大军相持百日,我用人得当,用兵严整,而袁绍用人不当,用兵不严,熬了三个月,终于熬得他犯下逼反许攸的过失。他之过错,必是我之时机。”曹丕说道:“丕明白,交战相持,有时必熬得敌人出错方可胜。”
曹操又对荀攸说道:“冒充袁军蒋奇之兵夜袭乌巢,须有全套袁军旗号。”荀攸说:“早有准备。按丞相惯例,与敌军交战,必先预备敌方全套旗号,以备伪装而出奇兵。”张辽又说:“也须预防袁绍乘虚来袭我营寨。”曹操笑道:“孤早已筹划熟矣。孤今夜与许褚、李典领兵五千去劫乌巢,你与徐晃各带一军埋伏于我营寨左右,以备袁军来袭。荀军师与曹丕率诸将镇守中军寨,统一调动。”
当晚出发前,白芍问:“如此冒险,莫非必丞相亲往”
曹操答道:“夜袭乌巢只可带兵五千,再多势必暴露。而以五千之兵击乌巢数万袁军,他人恐难胜任。此行确是冒险,但不冒此险,唯有坐而待毙。”说罢,曹操亲率五千精兵,打着袁军旗号,许褚在前、李典在后、曹操居中,军士皆束草负薪,人衔枚、马勒口,黄昏时分往乌巢进发。很快天黑,夜星满天。
当天夜里,被袁绍拘禁在营寨中的沮授要求再放风,监押他的二兵士将他放出营帐,只见繁星满天。沮授仰天看罢,拖着铁链在营帐外石头上坐下,见数个将士匆匆路过,正议论许攸。甲说:“许攸军师昨夜逃亡。”乙说:“为何逃亡,何以知道他逃亡”甲说:“听说昨夜许军师遭袁大将军怒斥,今早发现他已逃离营寨,不知去向。”议论的将士们远去了,沮授却备感震惊,他仰望天象,思忖再三,哗啦啦带响手脚铁链站起,说道:“求带我去见袁大将军,有要事禀告。”二监押士兵甚是为难:“我等并不敢得罪沮将军,不知何日袁大将军一高兴,沮将军还可能官复原职指挥我等。但我等又不敢违抗袁大将军令禁止你随意走动。”沮授说:“此事甚急,务必速引我前去,否则延误大事,汝等担当不起。”二兵士相视了一下,犹豫再三,领沮授前往袁绍中军帐。
中军帐内灯火通明,袁绍正与郑康成对饮闲话。女扮男装的赤芍站在郑康成身后。袁绍酒饮得舒畅了,转头对赤芍说:“赤芍,早知你武艺高强,今夜我与你外祖父饮酒正酣,你何不露一手,舞剑一番,为我俩助兴。”郑康成回头看了赤芍一眼,呵呵一笑,未表示反对。赤芍略显为难。袁绍一脸酒兴地说道:“就如此女扮男装舞剑更好看。你再是一身男装,也难掩出众容貌。”赤芍一拱手行礼道:“赤芍就在袁大将军面前献丑了。”说罢,来到中军帐大堂宽阔处,拔出随身佩剑舞了开来,真可谓英姿飒爽,剑光缭乱。袁绍看得兴起,连连抚掌赞叹,帐内众多侍从也一片喝彩。正值此时,门外护卫高声报道:“沮授将军有急事求见袁大将军。”赤芍听此,一下停住剑。袁绍一脸不悦:“有何急事连夜来扰,一个戴罪之人如此不安分。”他挥斥之言刚说出口,外面一阵铁链声中,沮授高喊:“大将军,沮授确有要事,连夜冒死一谏。”郑康成劝道:“见上一见不妨。”
袁绍听此话,没好气地下令道:“宣他进来。”
郑康成略示意,赤芍立刻收剑,迅疾回到郑康成身后站立。
沮授拖响着铁链进到中军帐内,叩拜行礼道:“袁大将军,听说军师许攸昨夜逃亡,不知去向。”袁绍说道:“他逃亡是他的罪,早晚对他清算,与你何干”沮授说:“许攸若逃亡,必投曹操,而投曹操,必会建议曹操领兵夜袭我囤粮之地乌巢,此事关重大,袁大将军不可不提防。宜速遣精兵猛将增援乌巢,并于去往乌巢的各条山路上巡逻阻拦,免遭曹操所算。另观星象,今夜有异变。”袁绍怒斥道:“汝乃戴罪之人,何敢再次妄言惑众、扰乱军心”说罢,一指两个监押沮授的士兵,“我下令汝等监押沮授,汝等何敢随意放出乱行到此”二人磕头不已,但求恕罪。袁绍怒气令道:“来人,将此二失职的监押者拿下问斩。”早有若干刀斧手一拥而上,将两个求饶不已的监押者拖下去斩首。袁绍又下令,再换数人监押沮授,从此不许他擅动寸步,有违令者照杀不赦。沮授被牵出中军营帐,面对暗夜星空掩泪叹道:“我军亡在旦夕,沮授之尸骸不知落何处也。”
gu903();中军帐内,袁绍见沮授被牵出,余怒未息,摇摇头,对郑康成说:“对沮授看押不严,打扰郑公了。”郑康成沉吟了一下,委婉说道:“沮授之言,自然不必当真,但前数日就听袁大将军讲过,准备再派蒋奇将军领兵增援乌巢。袁大将军此话实是明鉴明言,乌巢囤粮之所,确该多加防备。”袁绍愣了愣,火气半过半未过,下令道:“宣蒋奇将军来。”没过多会儿,蒋奇穿甲戴盔剽悍而来:“拜见袁大将军。”袁绍拿出令箭一支,递蒋奇:“令你速带精兵两万增援乌巢,并于沿路各山道布哨严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