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出了山洞的六个人分成几组,互相叮嘱要对方小心,然后分路而行。振振很开心,背着一杆长枪,兴奋地和我及小五说着话。我们仨很快就回到之前山洞的洞口,顺利地进入洞内。洞里很暗,我走到角落里拿出之前藏好的火柴,和小五扯了点儿枯藤,生了一堆火。然后下水帮着振振摸鱼,再扔到岸上的破布里。
忙活得差不多后,小五便坐到那堆鱼旁边,把鱼一条条摔死,准备打包带出去。那时候我和振振还在水里,嘴唇冻得发紫,但依然很兴奋地抓着鱼。
小五的叫喊声把我们的情绪再次绷紧,只听见小五在我们身后的岸上突然间喊道:“邵德,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我扭头,只见小五手里拿着一张巴掌大的树叶,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们。我和振振连忙爬上岸,往小五身边走去。我边走边问:“有什么不对吗”
小五点点头,指了指地上的一块石头,说道:“应该是有人故意留下来的。”说完捡起那块石头,把手里那片树叶包在石头上,然后又捡起地上的一根细线,在上面比画了一下,说道:“我发现这树叶的时候,是用这根细线系着的。”
我皱起眉头间:“那你的意思是,这块石头应该是什么人从上面的洞口扔进来的”
小五点点头,然后又把那片树叶展开递给我,只见这树叶被人故意镂空,应该是用什么尖细的东西刻了一排小字在上面。振振也连忙凑过头来,借着篝火的光线,我们清晰地看到上面整整齐齐显露出几个字:救李建宇、古至忠两位将军。
我们仨都目瞪口呆地愣住了。
第六章曹正:再遇郑大兵
突然间听到李建宇和古至忠两人名字后,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虽然我曾经是个连自己都觉得羞愧的汉奸,但并不是说我完全没有良知。况且违背着良心去做的事情,有我的苦衷因为美云。
个人的感情可以让我抛弃原则,但国家与民族的未来,却不是完全不被我牵挂的。有时候我一个人这么虚无地站在某处,甚至还独自地想:如果有机会让我能为自己的国家做些什么,如果以后美云知道,她一定会为我感到骄傲。
而李建宇和古至忠两位,却是我们这岌岌可危的中国战场上,真正能够让全体军民引以为傲的人物。李建宇早在东三省沦陷后,便追随杨靖宇将军钻进了东三省的山林里。到我被俘的1937年,李建宇将军已经带领队伍在伪满的奉天城沈阳城外坚持了六个年头。据说他们曾经一度缺衣缺粮,在山林里如同野人般生活。关东军发动过好几次围堵,均以失败告终。而他们这群隶属于共产党的东北抗联汉子,凭借满腔热血与顽强,激发了全国军民对于这场战争未来的美好期望。
而古至忠将军,本就是国民政府一贯主战的强硬派。他是黄埔出身,带领的师团一直驻守在抗战最前沿的北平。也就是说,他就是我、黄碧辉和美云当时所隶属的那个师的最高长官。
送饭的朝鲜老头应该没听说过李建宇和古至忠两位将军的事迹,只听过老家伙用生硬的日语问:“是什么大人物吗皇军抓他们过来有什么用呢”
瘦小的鬼子呵呵笑了笑,说:“这你就不懂了。我们需要这种好的、优秀的士官来指挥我们的军队。况且”瘦小鬼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再次看看之前对他发话的矮胖鬼子,“况且,在支那人的心中,这两个他们的高官已经战死在了激烈的战场上。如果在接下来的战事中,支那人发现这两位他们的民族英雄正说着日本话,指挥着我们大日本皇军去攻击他们的部队,那相信嘿嘿相信他们都”
正说到这儿,那矮胖的应该是长官模样的鬼子打断了他:“谷口君,你说得太多了”
被称为谷口的家伙连忙止住了话。朝鲜老头自然也不敢多问,收拾起他们吃完的饭盒,晃晃悠悠地往那小门里去了。
我却没有跟着他进去,几个鬼子的对话激起了我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让我莫名其妙地激动起来。我站在他们身边,默默地看着他们。
之前的日子里,我也尝试过守在这几个哨兵身边,希望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到些什么,用来捕捉出有关美云的痕迹。但鬼子士兵一般都很恪尽职守,站岗时互相间基本不聊天,所以也没听到过什么。而这个中午却明显有些不寻常,只见他们几个看着老头进去后,又接着刚才的话题聊了几句。最先说话的还是那个叫谷口的家伙:“东本君,你觉得研究所里的长官们,这次真能成功地把两个支那人将军复活吗”
被称呼为“东本”的矮胖鬼子狞笑着说:“复生计划已经研究了这么多年,应该还是有些把握的吧宪兵里有好几个大个子,据说都是复生计划实验的成功品。”
谷口也笑了,说:“我也听说过,看他们那些大个子的体形,应该就是成功的实验品了”
东本点了点头,然后冲谷口说了句:“行了,好好站岗吧今天下午应该会加岗,等待晚上那两个大人物的到来。”谷口应了声。
到下午四五点钟时,从他们身后的铁门里又出来十几个鬼子士兵。我连忙往角落里躲,挨个往他们腰上看,看有没有人挂着那种黑色匣子。结果没有,我便放心了些,静静地等在那里,想亲眼看看他们所说的今晚会送到的两位将军。
那天一直没人出来给他们送晚饭,而那几十个鬼子仍然都站得笔直,没有一个人说些什么。左右两个岗哨上面的重机枪旁边也站了两个士兵,似乎随时会抱起那两架大枪。那阵仗让我感觉到,今晚确实不同寻常。
又过了一两个小时,我估计出去巡逻的宪兵们应该快回来了,便再次走到距离铁门比较远的位置。因为宪兵中总会有人挂着那黑匣子,我距离太近的话,那黑匣子又会闪动。尽管我知道他们依然看不到我,但每次遇到那些宪兵,我还是尽可能避远一点儿。
果然,最外面那扇被灌木掩盖着的铁门下的小门打开,而进来的人却让我张大了嘴。只见剃着光头的大刀刘手提一把大刀,刀刃上血迹斑斑,凶神恶煞般最先走进来。跟在他身后的居然是松下幸太郎,也穿着一套军装,身上脏兮兮的。在他俩身后鱼贯而入的是另外几个宪兵,其中两个鬼子兵夹着一个浑身是血的肩扛少佐军衔的日军军官,脖子上有个很大的伤口,血不断地涌出来,整个上半身都被血染红。军官的头歪在一边,应该因为失血过多昏迷过去,而这个军官竟然就是远山战俘营的坂田少佐。
大刀刘与松下幸太郎这队人的表情都很凝重,对着站岗的哨兵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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