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氏一得了下人的报信,便不顾虚弱的身体,硬撑着小院门口,拦下正要往里闯的五阿哥。她摆出一付“要过去就要从我尸体上迈过去”的气势,冷然拒绝了五阿哥要见女儿的要求。
五阿哥一脸苍白,神色憔悴地请求道:“伯母,求您让我见婉婉一面吧。”那拉氏却咬牙切齿地道:“妾身当不得五贝勒这声称呼。五贝勒如今婚事已定,还来做什么?请回吧,别再纠缠不清了!”
五阿哥望着小院内紧闭的房门窗户,与廊下垂首静立的丫环们,凄声对正房方向道:“婉婉,我知道你恨我,若不是我太过鲁莽,你也不会被人这般侮辱。但是,请你相信我,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不管别人要我娶什么人,我对你的情意是绝不会改变的。”
房中毫无动静,外头的那拉氏先咬碎了一口银牙:“五贝勒如今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若不是你横加阻拦,我们婉宁早已定好亲事,准备出嫁了。当初也是你信誓旦旦,说要娶我们婉宁为嫡福晋,可现在,却是这样不上不下的结果!”她喘了几口气,见五阿哥一脸愧色,才放缓了声音道:“若五贝勒果真对我们婉宁有一丝真情,就请你去求宜妃娘娘高抬贵手,早早撂了婉宁的牌子,好让她能另觅良缘吧。”
“不!”五阿哥一震,“我……我不能……”那拉氏听了气急:“难道到了今日这个地步,五贝勒还要拦着我们婉宁的姻缘不成?!你如今已经定了嫡福晋了。就放了我地女儿吧!”
五阿哥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心如刀绞,默默望着房门流泪。那拉氏见状,便对他身后跟来的从人道:“快把你们贝勒爷扶回去吧,被皇上和娘娘知道了,你们也得不了好。”那几个从人对视一眼,便要上前劝说主子。
五阿哥却挣开他们,上前两步道:“婉婉,我有法子了!只要我多多立几个功劳。事事都顺从皇阿玛的意思,他定会看在我勤勉孝顺的份上开恩的,说不定,他还会把你指给我……”
不等他说完。院中的房门便咣当一声打开了,婉宁从里面冲了出来,不顾母亲大叫“你出来做什么?快回屋里去”,她死死盯着一脸喜色的五阿哥。语气象三九寒冬一样冰冷:“你要我给你做妾?”
五阿哥先是因看到久不见面的心上人而欢喜,一听到她的质问,忙道:“等我爵位升上去了,你就是侧福晋。妾怎么能比得上?我现在已经开府在外,府里地事都由我做主,你嫁了我。就是我府里最尊贵的人。若有人敢怠慢你。就算是你妹子,我也绝不饶她!”
“住口!”婉宁心中恨极。“你要我给你做小妾,还要奉媛宁为大老婆?!那丫头从小就跟我过不去,前几天才来嘲笑了我一顿,你居然要我向她卑躬屈膝?!谁知道她会怎么折磨我?!我绝不会答应的!”
那拉氏也道:“五贝勒这话说得太过份了!我们家老祖宗跟着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打江山,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我们老爷如今袭着二等威远伯,官居兵部侍郎。我们府上虽比不上那些一等一的人家,也是世代勋爵、著姓名门!你要我们家地女儿给你做侧室,而正室却是个封了三品爵位的小小五品司官的女儿?更别说,那是我们婉宁的堂妹!就算你是天家皇子,也不能这般欺侮我们他他拉家!”
五阿哥强忍悲痛,辩解道:“我……我只是一时心急……绝没有轻视贵府地意思……”他转过头去望着婉宁,哽咽道:“婉婉,我真是没办法了……我不能看着你嫁给别人,可我也无法抗旨,所以……只有这个法子……”
婉宁冷然道:“你不必再说了,我是绝不会答应的。以后,你就当从没认识过我,也不要再来了。”说罢便回了房,“嘭”地一声关上了门,任凭五阿哥怎么叫喊,都不肯再回应了。
那拉氏暗暗松了口气,便对五阿哥道:“五贝勒,你不必再叫了,快走吧。不然宫里知道了,又会怪到我们婉宁头上。你若有心,便去求宜妃娘娘,把婉宁的牌子撂了吧。”
五阿哥听了她的话,便不再叫唤了,只是默默地望着那屋子,过了半晌,他地从人轻唤几声,才使他清醒过来。
他对那拉氏道:“我不会就此放弃的,但请伯母放心,我一定小心行事,不会再让婉婉受委屈。”然后便转头对房门喊:“婉婉,我会再来的!”然后便转身走了。
那拉氏一时气急,只觉得眼前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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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宁地脚伤已有起色,勉强可以下地行走了,便拄了拐杖,出房门透口气,走到正房里陪母亲说话。五阿哥来访地消息传来时,她正与母亲氏与嫂子真珍一起
温夫人来的信。
氏听了二嫫地回报,先皱了眉:“这位五阿哥,怎么这样糊涂?都已是指了婚的人了,还到府里缠着二丫头。都说二丫头行事轻狂,其实这位五阿哥也是个叫人不省心的主儿!”
淑宁也觉得有些生气:“这是损人不利己!五阿哥这样做,不但自己有可能会受到皇上训斥,二姐姐的境况也会变得更加艰难。二伯父一家,本就与大伯父大伯母有些不对付,这下更添了矛盾了,要是外人知道了,连四妹妹也会遭人笑话的。”
她心中对这位数字军团成员很是不满,他给了婉宁指婚的信心。却没能力实现自己地诺言。如果说婉宁落到今日的困境,有三分之一是因为她的张扬与不谨慎,三分之一是别人的陷害,那么五阿哥的鲁莽,绝对也要占上三分之一的原因。
真珍问二嫫道:“方才妈妈说大伯母气得晕过去了,如今可好?”二道:“已经醒过来了,大概只是一时气急,大奶奶已经叫人请大夫去了。”氏叹道:“大嫂子也是命苦,好不容易两个儿子都有了些出息。女儿又遇到这种事。”她吩咐二道:“我那个黄花梨的大箱柜,左边的小抽屉里有一瓶药丸,是宁神静气、益气补血的,你送到竹院去。或许大太太能用上。”二应了,找到药瓶便去了。
淑宁还在那里为婉宁媛宁担心,氏见状便道:“咱们还是别多管大房二房地事了。这本就不是什么好事,你没看你四叔四婶这些天都没回府么?你大伯母病了几日。我明知你庆大嫂子管家辛苦,也没说要帮一把的话,就是不想掺和进去。”她转头又嘱咐儿媳近日少去探望>们,真珍忙应了声是。
淑宁想了想。叹了口气,便把事情丢开,专心与母亲嫂嫂谈起温夫人的信来。
氏道:“如今广州仙客来的进项越发少了。这两季地分红都不到一千两。看来生意不太好。”真珍道:“其实从去年开始就赚得少了。那一带又开了几家差不多的茶楼馆子。背后都是有人撑腰的,仙客来早就不是独门生意了。”淑宁道:“这倒也正常。那边的商人都是人精,岂会白白放过一个赚钱地好法子?”
氏默默打了一会儿算盘,叹道:“房山那边的产业,今年的进项大概也不太好。虽说雨天已经过去了,但田里的庄稼能收回六七成就不错了,藕和莲子今年就不要想了,至于山坡上地果树林子,虽然有不少果子,但全生报说味道可能不及往年的好。园子里的花残得厉害,卖不了多少钱,唯一算是不错地,大概是鱼地数量比往年多。这一通算下来,今年大概总共只有不到五千两地进益。”
真珍稍稍吃了一惊,道:“媳妇儿记得看往年的账,光是去年就有七千多两呢。这可差得多了。”
氏点头道:“若是加上公中分地保定那边的收益,还有爵位俸银禄米,近万两的时候也是有的。不过今年有灾,也是没法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