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陶曦月送走了长姐后,返身回来便去了书房找李衍,将阿姐来转达的意思俱都说了。
李衍听完后沉默了许久。
正当陶曦月以为他壮志落空,郁气难舒时,李衍却抬眸朝她一笑,温柔拉起她的手,说道:“好,辛苦你了,此事也劳烦了姨姐,你回头可转告她,这份人情我记住了。”
陶曦月仍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他:“殿下,旁的事若有那机缘,我们试试也无妨,但若实不可为,还是保重自己要紧。”
李衍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温笑道:“放心,我晓得,若我妻儿不能因我过上好日子,我求这些又有何用?我娶你之时便说过的,我们要好好过日子。”
陶曦月这才稍稍安心,又柔声道:“殿下也不必担心妾身会受委屈,不过是让人看看无能的样子而已,又不是说我们真的无能,等去了封地万事好说。”
李衍失笑出声,少顷,含笑凝眸地看着她,颔首道:“嗯,万事好说。”
这一晚,李衍几乎彻夜未眠。
他搂着陶曦月,鼻尖嗅到她身上阵阵清香,只觉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明。
陆玄的确是给他指了条明路,但又同时再给他带来了希望,所以不到最后,他不想走这步离开金陵城的棋。
今日陶云蔚来说的这些所有话里,除了去封地这个建议之外,最有价值的便要数关于昭王的那段。
陆简之对昭王无感,而选择追随其兄长脚步的原因,也仅仅只是两点:这是换取与陶云蔚成亲的条件,还有——昭王无过,难以改弦。
前者,陆家虽占了优势,不过也由此可以看出陶云蔚在陆玄心中的分量,而认真说起来,自己的妻子才是陶家大姑娘的至亲,要比亲近,昭王完败。
所以这点在将来也未必不可转化为自己的优势,至少现在陆玄就已经愿意为了陶云蔚来照拂安王府,给他在昭王身后这条路上寻了个最大程度的空子。
至于后者……他想起过往种种,也忽然明白了为何陆玄从前不肯入朝,也不愿亲近昭王的原因。
因为陆简之看不上他们。
他早该想到的,陆简之身为士人襟袖,又是盛门家世,却在那么多士家闺秀中偏挑了个丁姓末流的陶氏女为妻,必是眼界和胸襟都大不一样的。
陆简之拒绝他,不是因什么门第俗念,也不是墨守成规,而是因要考虑的事情太多,而无论是他还是昭王,都没有足够能让陆玄“尽力一试”的条件。
他没有好到让昭王无光,而昭王也没有差到让陆简之觉得难以忍受。
这才是关键所在。
而陆简之现在借陶云蔚之口给他指的这条路,谁又能说背后没有一星半点的备用之意呢?
也许哪一天,昭王就真地让陆简之觉得难以忍受了。
李衍便是想通了这些关节,所以心中原本的积郁亦一扫而空。
机会还有,只是需要等。
他想,
或者,自己去创造。
数日后,群臣再以近亿万钱并一座皇庄的代价,将齐皇李峘从普泰寺里赎了出来,而这座原本名不见经传的角落小寺,也转夕间成为了香火旺盛的富庶寺园。
地多了,人也不少,甚至还有从其他县里赶来这里排队出家的。
李峘心满意足地被众臣簇拥着回了皇宫,并准了尚书省增加赋税的奏议。
元月转瞬而过,二月初至,陶家人便动身启程前往了广陵郡,为陶伯璋二月初四的婚礼做最后准备。
因这次还有李衍和陶曦月夫妇同行,所以沿途用度也都有安王府的人提前安排好,并未让陶云蔚等人操心。
陶新荷出阁的日子就在八天后,原本陶云蔚是想要把她寄放去崔园待嫁的,不过陶新荷却不愿意,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自家人的终身大事,陶云蔚也就随了她。
只是这次和新年那时不一样,崔湛是不可能同路的,而陶伯珪则是从苏州那边直接乘船过去会合,所以也不在场,于是除了陶爹之外,就又成了陆玄和李衍面对面。
陶云蔚和陶曦月起先还都有些担心这两人相处尴尬,谁知情况却恰恰相反,不晓得是不是话说开了的缘故,陆玄和李衍这次相处的气氛倒是比上回自然和谐了许多。尤其是李衍,倒是别的不谈,只与陆玄聊起了养花种草一类的事,后来又顺着陶爹说到了那些金石古玩。
陶云蔚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陆玄也很懂花草,不过相比于李衍提到的种植心得,他说的基本上都是在外面所见的野趣和那些植物的药性。
船在赵县渡头靠岸的时候,陶伯璋和彭家人早已算着时间等在那里了。
彭家除了彭修在外为官的三个儿子,家里全都来了,包括妻子段氏和两日后便要出嫁的彭四娘。
“阿爹。”陶伯璋向着父亲恭敬一礼,然后才又分别转向李衍和陆玄,礼道,“见过殿下,一闲先生,谢两位也来赏光参加我的婚礼。”
李衍笑道:“维明客气了,都是自家人。”
陆玄亦道:“正是。莫说我算得上半个媒人,就算不是,你这样说,我也要在你妹子面前道些委屈了。”
众人顿时失笑出声。
陶云蔚也不由弯了弯唇角。
两边人简单寒暄了几句后,便相邀着登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
李衍身份特殊,所以和陶曦月还有儿子李悯单独乘了一车,陆玄因与彭修本就是旧识,所以被邀着和对方还有陶从瑞坐到了一处,陶伯璋和彭家兄弟则骑马走在前头。
彭四娘特意过来和陶云蔚、陶新荷坐了一车。
“早前听说了你和陆三先生要成亲的消息,便想着等当面见了之后定要打趣你一番。”彭四娘笑道,“这可真是万万想不到,我原以为陆三先生迟早是要出家修行的,没想到原来是在红尘路上等着大娘你。”
陶云蔚好笑道:“他做了什么便让你觉得他以后定要出家,怎地我不曾瞧出来?”
“你这小得意。”彭四娘轻拍了她手一下,“我看你是在同我们显摆他原就待你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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